“我已向皇上稟過,”李泰放下她褲腿,昂首對上她喜上眉梢的小模樣,“你若無大礙,過幾日我們就下江南。”
“謝父皇恩情,但兒臣已訪得,江南有一治骨名醫遊走,欲帶她前去求醫,敢求父皇恩準兒臣離京。”
李世民躊躇半晌,道,“你才殺孽匪,定為紅莊所恨,本來不宜遠行,但你既故意,朕也不阻,就派一支禁軍護送你沿途可好?”
“多謝父皇恩準。”
易容做侍從的阿生哈腰跟上,兩名宮人打著燈籠在前帶路,四名侍衛跟在厥後送行。
可她聲音壓得再低,也逃不過李泰耳朵,他赤膊坐在混堂中,左肩上鮮明纏著幾圈白紗,肩窩溢著幾點猩紅,摸了摸傷處,他眼中僅剩的冷酷也被一種極其含蓄的感情粉飾,闔上雙目,細諦聽著她時斷時續的嗓音,似能平複傷痛。
酒酣夜醉,李泰從宣德殿中出來,已是月上中天,殿外悶熱,來往風吹都異化著燥氣,昂首望了眼頭頂月色,他一手移到左肩,按了按,鼻尖嗅到一股如有若無的腥澀,眉心微蹙,大步朝著殿外走去。
“好,不枉朕看重你,”李世民放下酒杯,一樣離席,走下台階,上前扶起李泰,一手重拍在他已分歧當年肥胖的寬廣肩膀,輕聲道:
“傷勢如何?”李泰側坐在床邊,直起家子。
這麼一陣癡望,膝上傷口已被他滾燙的掌心貼合,悄悄摩擦帶來的騷動,叫她麵龐又紅透幾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
清算好衣衫,模糊聞聲從浴房傳來的水聲,她才叫侍女出去,把桌上酒肉都撤去,又讓平卉上樓去取了藥材,使喚平雲喚醒廚房添煮一道補血的湯水,再三小聲叮嚀不要露了藥味,又讓平彤去喚阿生出來奉侍。
他瘦了,也曬黑了些,較凡人通俗的五官少了些俊美,多了些英挺,被燭光照的高大的身形,異化著薄薄的酒氣和一絲汗味,遺玉不曉得甚麼該叫做男人味,但她卻感覺這類東西在李泰身上,是實足的。
“如許也好。”
讓阿生將傷口措置了一下,換上一件深色的緞袍,同遺玉一道吃了一頓夜宵,李泰不動聲色地喝下那碗味道過香的湯水,洗漱後,退了下人,將她抱回床上,摟在未傷的那處肩頭,蓋了條絲絨涼被在腰間,聽她緩緩著這蒲月裡的事聞,無巨無細,隻要在她扣問時,才張嘴接上一句話。
李泰未答,倒是一樣回到座上,端起了酒杯陪飲。
“舟車,”遺玉一喜,愁悶一掃,兩眼放亮,“這麼快就要帶我出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