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考數息,瞳光微閃,悄悄一點頭*
聽得他揣摩聖心,如能窺之,阿生心口一跳,頭又垂下一些,閉目塞聽,這般短長考慮,卻不是他能聽的,就是聽了出來,也該轉眼忘記。
大婚那天盧景姍和程夫人來給她鋪床,是將一些衣物金飾都安設在新房裡,眼下這妝台上,便擺了幾隻摳銅的金飾盒子,個個翻開,滿滿裝著簪花珠笄,手鐲串子,耳墜戒子,款式或繁或簡,都是真金玉翠的好東西。
看著她一臉防備的模樣,李泰眼皮一掀,便伸長了手臂繞到她後背扶住,正把向後仰去的她順勢推倒在絨毯,聽她一聲低呼,連帶釵環叮啷作響,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嚴峻兮兮的模樣。
“王爺呢,”遺玉輕聲問道,早上李泰喂她很多水,可嗓子還是乾啞,說話不能大聲,不然便會發疼。
地鋪流紋木板,幾張梨黃底團花織錦地毯鋪上,兩堵雙扇山川圍屏將閣房一分為二,一座寬廣的垂帳屏風床安在北麵,床西角是衣櫃、立櫃,東角擺一半丈紅木衣架,又一香案擱有爐香。
在皇權這一點上,她覺得,李泰明顯要比李世民任何一個兒子都更清楚,也拿捏地最穩,他彷彿很明白李世民對他“寵嬖”的度量是在那裡,底線是在那裡,他仰仗著這份寵,從一個幼年死了母妃又同紅莊這等密教有私的庶皇子,登到現在的位置,又豈是大要看來那麼簡樸風景的?
“嗯。”李泰輕應一聲,又低頭幾分,四目相對,隻看到對方眼眸中的本身,這感受好的讓她內心傷甜,便放軟身子,微垂了眼瞼,闔上眼睛。
遺玉自知他灼人的視野,可就是拿不出半點勇氣扭頭看他,便被盯地紅了耳朵尖。平卉較著瞧出兩位主子之間悄悄潮動的含混,就臊著臉將衣裳掛回衣架上,悄悄走了出去。
阿生立在門外,手裡拿著從梳流閣送來的衣冠,躊躇踟躇著抬頭又低頭,是不是要提示裡頭兩人一聲,再不籌辦出門,就要遲了。
越是清楚,才越會放心。
李泰眉頭悄悄一蹙,就見手中信紙一把窩成紙團,擲在書案上,回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