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嬤嬤由袖筒子裡取出木梳,待將謝薑髮髻梳理妥貼,想了想,轉歸去拎出承擔,又翻了件裂雲斑斕祥雲紋的外裳拿過來:“夫人穿這件兒罷。”
韓嬤嬤內心萬分不附和,但是……何如謝薑兩臂平伸,紮了個等著穿衣的架式……便隻好一臉牙疼狀奉侍她穿衣裳。
既然開端走了,且與蕭儀又同業,謝薑擺手:“不管這個了,烏鐵山去查了,再說這邊兒日日相處,他總會露些馬腳出來。”
謝薑有氣有力擺手:“喊嬤嬤走拾東西,本夫人不下車了。”
韓嬤嬤不由驚呼:“哎呀!夫人……。”
老婦人正聞聲謝薑開端那半句話。
“你起來。”
馬車離帳蓬也不過七八步。等上了馬車,由抽匣裡翻出來兩粒消食丸子吃了,謝薑這才籲了口氣。
馬車一晃,烏四低聲道。
隻她叫了半嗓子。謝薑疾快抬手,手背頂著氈簾兒一甩,同時腳尖兒滴溜溜轉了半圈兒,眨眼間便穿花佛柳般轉了開去。
本來金尊玉貴,風儀無雙的大師子夫人,偏要裝出個村野鄙婦狀……
走到帳前,留白腳下一頓,躬身掀了帳簾兒道:“主上已久候多時了,夫人請進。”
待她裙裾冉冉停下,人正到了帳內。
如此這般……兩人像是餓了兩三天,此時見了好吃的,不說話不昂首,隻顧著下匙下筷子外加揣了碗“哧溜”……
韓嬤嬤推開烏四,上高低下打量謝薑幾梭子,見她神采普通,這才小聲問:“夫人吃的消食丸子麼?”
想了想,韓嬤嬤抱了床絨被:“老奴看天陰了,夫人蓋嚴些歇一會兒罷。”
倘若身份不敷而穿用高風格的器物,輕者放逐,重者抄家滅族。
像蕭儀這類穿紫衫用玉器,且又身份不明,確切惹人思疑。
“吃了兩粒。”
謝薑便抬手拍拍榻座兒,待韓嬤嬤上了車坐下,小聲道:“我狐疑他的身份,嬤嬤曉得……王宮裡用飯……先用甚麼後用甚麼,嘖嘖……總有些個臭端方。”
瞅瞅盤根柢,謝薑心道……再吃下去怕要吃撐了,罷了,歸正也看出來點門道,就此打住是上策。
韓嬤嬤苦下老臉……住如許金尊玉貴的帳蓬,等會兒還要跟行走坐臥,衣裳上幾近不打褶皺的那位同桌用食,如何著也得穿個差未幾吧……
“夫人坐下,老奴先趁空子將夫人髮髻梳整梳整。”
眼看此人又是捏又是揣了碗“嗤溜”,謝薑反倒怔住。隻她怔也隻是一瞬,刹時以後,便拿了筷子,挾一口菜……喝一口粥……再撕一小塊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