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籌辦啟程麼?”
老婦人正聞聲謝薑開端那半句話。
隻她剛扯了被子給謝薑搭上,馬車前廂忽地一高,緊接著又一顛一震,烏四道:“坐好了……現下上了通衢。”
謝薑揉揉腹部,打了嗝出來。
穿妥衣衫,謝薑便出來帳子。
韓嬤嬤推開烏四,上高低下打量謝薑幾梭子,見她神采普通,這才小聲問:“夫人吃的消食丸子麼?”
四頂麻布帳蓬,謝薑住了中間最小的,其他三座一大兩小,成品字形散在四周。
蕭儀倒是一臉若無其事,溫聲道:“某也恰是這個意義,夫人隨便。”
謝薑有氣有力擺手:“喊嬤嬤走拾東西,本夫人不下車了。”
“吃了兩粒。”
韓嬤嬤內心萬分不附和,但是……何如謝薑兩臂平伸,紮了個等著穿衣的架式……便隻好一臉牙疼狀奉侍她穿衣裳。
自家主子一變態態,仿似籌辦如何粗鄙如何做……
瞅瞅盤根柢,謝薑心道……再吃下去怕要吃撐了,罷了,歸正也看出來點門道,就此打住是上策。
韓嬤嬤忙轉頭喊北鬥:“在外頭磨蹭甚麼,夫人起榻了,快去揣水。”
不怪韓嬤嬤也生了狐疑,當時王室朱紫……士人大富……庶人奴婢……穿衣打扮佩飾器具,用甚麼如何用都有端方。
PS:……兩人都蠻會“裝”,嘖嘖!
謝薑站起來,對了他略一屈膝,便抬腳出了帳子。
外頭秋風習習,除了草木的青澀味道,風裡模糊帶了絲兒土腥味兒。
“夫人說的是。”
韓嬤嬤不由咂舌:“依夫人這麼說,老奴也感覺不大對。”
說了隨便,此人有筷不消,抬手捏了塊酥餅,另隻手接過來捲了幾卷,而後張嘴便咬……
韓嬤嬤由袖筒子裡取出木梳,待將謝薑髮髻梳理妥貼,想了想,轉歸去拎出承擔,又翻了件裂雲斑斕祥雲紋的外裳拿過來:“夫人穿這件兒罷。”
帳內正中擺了張小木桌,蕭儀右手邊坐了,瞥見她一躲一閃,輕巧巧婉如胡蝶般……不由眸中似讚似歎,隻這類龐大神采一閃,便被他掩了下去,轉而勾了唇角兒道:“某略備早食,夫人毋需容氣。”
如此這般……兩人像是餓了兩三天,此時見了好吃的,不說話不昂首,隻顧著下匙下筷子外加揣了碗“哧溜”……
馬車一晃,烏四低聲道。
隻是……看自家主子一臉嫌棄,韓嬤嬤嚥了到嘴邊上的話,轉歸去窸窸索索,乾脆翻出來件豆沙色鬆江梭子布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