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薑便抬手拍拍榻座兒,待韓嬤嬤上了車坐下,小聲道:“我狐疑他的身份,嬤嬤曉得……王宮裡用飯……先用甚麼後用甚麼,嘖嘖……總有些個臭端方。”
韓嬤嬤內心萬分不附和,但是……何如謝薑兩臂平伸,紮了個等著穿衣的架式……便隻好一臉牙疼狀奉侍她穿衣裳。
既然開端走了,且與蕭儀又同業,謝薑擺手:“不管這個了,烏鐵山去查了,再說這邊兒日日相處,他總會露些馬腳出來。”
倘若身份不敷而穿用高風格的器物,輕者放逐,重者抄家滅族。
“吃了兩粒。”
蕭儀倒是一臉若無其事,溫聲道:“某也恰是這個意義,夫人隨便。”
她這麼一說,韓嬤嬤刹時含混過來:“夫人狐疑他是……。”說了半截兒,老婦人兩手虛攏了叉開一對,攏做冠狀,在頭頂上比了比。
老婦人正聞聲謝薑開端那半句話。
穿妥衣衫,謝薑便出來帳子。
“夫人……起行了。”
氈簾子打一下不礙事兒,隻是萬一剌住髮髻,倒不免顯得狼狽。
本來金尊玉貴,風儀無雙的大師子夫人,偏要裝出個村野鄙婦狀……
謝薑瞟了幾眼,蹙眉道:“拖拖曵曵走起路來不便利,換件兒。”
走到帳前,留白腳下一頓,躬身掀了帳簾兒道:“主上已久候多時了,夫人請進。”
“夫人……籌辦啟程麼?”
不怪韓嬤嬤也生了狐疑,當時王室朱紫……士人大富……庶人奴婢……穿衣打扮佩飾器具,用甚麼如何用都有端方。
“夫人坐下,老奴先趁空子將夫人髮髻梳整梳整。”
上了通衢,那便是要下山。
如此這般……兩人像是餓了兩三天,此時見了好吃的,不說話不昂首,隻顧著下匙下筷子外加揣了碗“哧溜”……
蕭儀喉間一動,極力忍了想打飽嗝這番,一派文雅非常狀點頭:“某已令留白備妥馬車,夫人且去。”
北鬥在外間脆聲聲應了。
謝薑在左手邊坐下,兩眼從桌上一掃,先順手拿了小銀匙,轉而抬眸看了蕭儀,細聲細氣道:“既然用飯,天然是吃好吃飽是重點,以是……旁的不講,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成不成?”
說了隨便,此人有筷不消,抬手捏了塊酥餅,另隻手接過來捲了幾卷,而後張嘴便咬……
隻是……看自家主子一臉嫌棄,韓嬤嬤嚥了到嘴邊上的話,轉歸去窸窸索索,乾脆翻出來件豆沙色鬆江梭子布袍。
謝薑揉揉腹部,打了嗝出來。
眼看此人又是捏又是揣了碗“嗤溜”,謝薑反倒怔住。隻她怔也隻是一瞬,刹時以後,便拿了筷子,挾一口菜……喝一口粥……再撕一小塊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