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嬤嬤苦下老臉……住如許金尊玉貴的帳蓬,等會兒還要跟行走坐臥,衣裳上幾近不打褶皺的那位同桌用食,如何著也得穿個差未幾吧……
自家主子一變態態,仿似籌辦如何粗鄙如何做……
隻她剛扯了被子給謝薑搭上,馬車前廂忽地一高,緊接著又一顛一震,烏四道:“坐好了……現下上了通衢。”
隻講便宜不講儀態了麼?
韓嬤嬤由袖筒子裡取出木梳,待將謝薑髮髻梳理妥貼,想了想,轉歸去拎出承擔,又翻了件裂雲斑斕祥雲紋的外裳拿過來:“夫人穿這件兒罷。”
“夫人坐下,老奴先趁空子將夫人髮髻梳整梳整。”
韓嬤嬤忙轉頭喊北鬥:“在外頭磨蹭甚麼,夫人起榻了,快去揣水。”
韓嬤嬤不由咂舌:“依夫人這麼說,老奴也感覺不大對。”
穿妥衣衫,謝薑便出來帳子。
氈簾子打一下不礙事兒,隻是萬一剌住髮髻,倒不免顯得狼狽。
“你起來。”
本來金尊玉貴,風儀無雙的大師子夫人,偏要裝出個村野鄙婦狀……
留白領了謝薑主仆往右邊大帳去。
韓嬤嬤不由驚呼:“哎呀!夫人……。”
馬車一晃,烏四低聲道。
走到帳前,留白腳下一頓,躬身掀了帳簾兒道:“主上已久候多時了,夫人請進。”
謝薑坐起家來,先伸個懶腰,而後便掀了被子,穿了鞋下榻。
隻是……看自家主子一臉嫌棄,韓嬤嬤嚥了到嘴邊上的話,轉歸去窸窸索索,乾脆翻出來件豆沙色鬆江梭子布袍。
說了隨便,此人有筷不消,抬手捏了塊酥餅,另隻手接過來捲了幾卷,而後張嘴便咬……
外頭秋風習習,除了草木的青澀味道,風裡模糊帶了絲兒土腥味兒。
帳內正中擺了張小木桌,蕭儀右手邊坐了,瞥見她一躲一閃,輕巧巧婉如胡蝶般……不由眸中似讚似歎,隻這類龐大神采一閃,便被他掩了下去,轉而勾了唇角兒道:“某略備早食,夫人毋需容氣。”
“夫人說的是。”
馬車離帳蓬也不過七八步。等上了馬車,由抽匣裡翻出來兩粒消食丸子吃了,謝薑這才籲了口氣。
四頂麻布帳蓬,謝薑住了中間最小的,其他三座一大兩小,成品字形散在四周。
PS:……兩人都蠻會“裝”,嘖嘖!
問著成不成……謝薑舀了一匙粥,嘟嘴吹了吹,而後“嗤溜”……
如此這般……兩人像是餓了兩三天,此時見了好吃的,不說話不昂首,隻顧著下匙下筷子外加揣了碗“哧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