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他又何必如此。剛纔的那一刹時何秀的心也完整被擺盪了，那一句‘且留下吧’隻是還冇來得及說出口。

娃娃的眼對上了何秀的，大大的，圓潤若菩提，眸光澄徹而幽遠，美如寶玉。

何秀反手扼住殷鐵三的手腕，肯定車隊已經行過大半後這才放手轉過臉來，然後一臉安靜的望著對方。

在晉外洋族人本就被漢人視作低等蠻夷，特彆是仙顏的蠻夷女子更是多被賣入秦樓楚館之地，或者在士族家裡充當樂姬的角色，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甚麼好成果。更何況這娃娃長得如此精美敬愛，怕是將來的境遇會更加艱钜幾分……

“何秀？”

但是他們卻在他的臉上看到寒冰普通的冷酷，他們還感受了他的仇恨，他無處宣泄的殘暴……

這些，何百戶能想到的，玄衣騎衛殷鐵三一樣也能夠想到。他是又倔又愣，但他又不傻。不然他如何會說出將娃娃留下來的話的？

何秀眉間的豎溝皺得更深了。那笑的不知死活的娃娃還向他晃著小腦瓜子，左一下，右一下……

四下靜得落針可聞，那娃娃仍然一副爛漫懵懂模樣。她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輕悠悠地擺脫了殷鐵三對她的挾製，然後走到九郎的牛車前，爬了幾次，都笨拙地摔了下去。

何秀嗓子有些發哽，恍然間全部胸腔都被一股莫名的熱氣充盈著，高低不通，憋得發軟……

那些年裡，侵犯漢地、搏鬥漢人最凶惡的便要屬西戎和北胡，他們乃至在長江以北的地區前後建立了夏、涼、燕、秦、趙、成等大大小小幾十個國度。而後的幾十年乃至幾百年，可謂中原史上最暗中的大分裂期間。

跪在地上裝了半天死人的玄衣騎衛殷鐵三恰時上前一把捂住娃娃的嘴，直對著娃娃冒死點頭。那又急又怕的囧樣任誰都能看得出，他現在內心必然在無聲號令著：

百夫長何秀也不甘掉隊地扶膝而起。他一改先前的恭謹模樣，神采一凜，冷冷掃視一週。四周的部曲和奴婢從速垂下腦袋，假裝繁忙起來，彷彿先前看熱烈的並不是他們似的。

殷鐵三的心率先軟成了一灘爛泥，他大鬍子抖啊抖，抖得歡樂。

殷鐵三的粗嗓門和順得何秀有些作嘔，他決定不再征得何百戶的同意了，統統的結果他一力承擔。

“解纜！”

娃娃有一副比漢人更加通俗精美的五官，肉嘟嘟的臉頰彷彿充了氣，細嫩得一戳即破。何秀能一眼看出來她的西戎身份，大抵是基於娃娃那白得非常的膚色和灰中帶藍的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