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不但笑，還一邊笑一邊環上殷鐵三的脖子，忽而躲在殷鐵三的懷裡，忽而又謹慎翼翼地瞅上何秀一眼，如此幾次彷彿遊戲。

“解纜！”

平常出了名的又倔又愣的殷鐵三倒是可貴的乖順。

那些年裡, 侵犯漢地、搏鬥漢人最凶惡的便要屬西戎和北胡，他們乃至在長江以北的地區前後建立了夏、涼、燕、秦、趙、成等大大小小幾十個國度。而後的幾十年乃至幾百年，可謂中原史上最暗中的大分裂期間。

四下靜得落針可聞，那娃娃仍然一副爛漫懵懂模樣。她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輕悠悠地擺脫了殷鐵三對她的挾製，然後走到九郎的牛車前，爬了幾次，都笨拙地摔了下去。

燒殺掠取無惡不作的匪賊都不忍心傷害的娃娃，他們這些將禮節仁信智掛在嘴邊的士族中人卻要棄之任其自生自滅嗎？

懶得再看殷鐵三的那張大臉，何秀竟是被他這句話給氣笑了。

何況若碰到行軍作戰的時候，他們莫非要抱著娃娃跟對方乾仗？

‘哎呦祖宗，好不輕易保住的小命，可千萬彆給哭冇了……’

此中尤以‘不羨羊’和‘和骨爛’最受胡戎兵士的愛好。

但是他們卻在他的臉上看到寒冰普通的冷酷，他們還感受了他的仇恨, 他無處宣泄的殘暴……

何秀聲如洪鐘一聲吼，躬身敏捷退至路旁。趕車的美髯老邁爺對其投去淡淡的一瞥，手裡的鞭子同時一揚，牛車便率先軲轤轆的動起來。車行得又平又穩。

回身，何秀雙膝跪地，手裡的大刀半截都插進了土裡。

跪在地上裝了半天死人的玄衣騎衛殷鐵三恰時上前一把捂住娃娃的嘴，直對著娃娃冒死點頭。那又急又怕的囧樣任誰都能看得出，他現在內心必然在無聲號令著：

那一刹時，謝九郎感受像是有一個重重的東西從心房上摔下來，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走咯，殷老三帶你騎大馬去咯……”

“大哥哥，你彆哭，我把我的果子給你吃……”

實在他又何必如此。剛纔的那一刹時何秀的心也完整被擺盪了，那一句‘且留下吧’隻是還冇來得及說出口。

這些，何百戶能想到的，玄衣騎衛殷鐵三一樣也能夠想到。他是又倔又愣，但他又不傻。不然他如何會說出將娃娃留下來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