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麻，歇會兒就好。”謝珺指著中間的籃子，“瞧融兒打了這麼多，皇後姨姨瞥見必定歡暢。”

東華門是皇親國戚常出入的城門，謝珺天然也不例外，隻是這兒毗鄰鴻臚寺，先前謝珺出城，還曾遇見過許少留兩次。厥後楊淩也不知是從哪兒曉得的，每回謝珺入宮，他辦完工作都會尋個由頭“順道”來這邊等她，然後將她送回南鼓街。

“實在楊淩人不錯，先前獨一的幾次遇見，能瞧出他對姐姐上心。”謝璿微微一笑，“姐姐莫非籌算一向視而不見麼？你和楊淩誌趣相投，性子也合得來，可貴的是貳心誌堅固又不張揚，幫姐姐打理買賣，照顧融兒，乃至連飲食起居都不放過，溫水漫浸，心機埋頭著呢。”

建寧三年的秋比往年來得稍早，淅淅瀝瀝的幾場雨驅儘夏末殘存的暑熱，待得中秋一過，氣候便日漸涼了下來。都城南鼓街外有一處三進的宅院，前麵帶了個花木扶疏、細水曲橋的花圃子，院門外也是一片極寬廣的空位，一側修了座兩層的閣樓，另一側則栽了成片的銀杏。

這此中的啟事，謝珺也能大略咂摸出一些來。

謝珺遇見他的時候，楊淩才二十二歲，買賣做得稍有轉機，卻被身在都城的本家打壓，稍有鬱鬱。

謝璿站穩了身子，腿上卻還是發麻。

楊淩出身淮南香料世家，祖上世代運營香料，現在恰是皇商，宮裡頭所用的香料，一半兒都是來自楊家，在淮南地界是排得上號的大戶。楊淩是家中第四子，上頭的兄長們秉承了諸般買賣，到了他的頭上剩的便未幾了。楊家的買賣做得久了，又是皇商，對著平頭百姓時不免生出些店大欺客、虛價剝削等是非，楊淩不喜這般做派，更不肯困在那一方小六合裡，因而少年遠遊，赤手起家，本身開端做香料買賣。

謝珺的目光還在銀杏上流連，“再過兩三個月就是年底對賬的時候，要請你操心了。”

體貼麼？謝珺瞧著楊淩垂垂遠去的背影，抬步往院裡走。

經曆過一次男女情愛的事，她又如何看不出楊淩的體貼，冇有任何決計，隻是在不經意間閃現，無微不至。整整三年時候，她的飲食起居垂垂都帶了他的影子——他送的茶具和茶葉，他選香料木料做的傢俱，他外出時帶回的土特風景，乃至他想出來的香餅香餌……

謝珺自入內去溫百草那邊，楊淩陪著高誠坐了閒談，言語當中不免讚歎高誠對溫百草的厚意，感慨兩人的十年等待。高誠本來未幾話的人，同楊淩在一處，就著雲高天闊，竟也能生出些感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