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手的是那箭上煨的毒。
從小野嶺到蓋城,即便唐靈鈞催著戰馬冇命的疾走,也還是遲誤了兩炷香的工夫,此時傷口四週一團烏黑,那外翻的血肉都變了色彩,傷口處的血滴出來,在燈燭下泛著詭異的紫色。劃傷口用的小銀刀隻是在傷口處觸了一下,便已全然改色。
韓玠卻感受不到太多的疼痛。箭支上的□□腐蝕著他的神智,也麻痹了*,最後銀針刺入指縫時還能令他劇痛復甦,到現在連這都不算甚麼了,銀刀觸及遍及毒物、已近麻痹的傷口,更是不算甚麼。
夜色深沉又冗長。蔡高還在內裡安設奪回城池後的諸般事件,幾位將領也各自有事要忙,在韓玠服下藥粉以後,便先各自散開,隻留下唐靈鈞和韓瑜守在中間。
這剜肉取箭本來是鑽心之痛,此時他卻彷彿感受不到似的,緊緊攥著的拳頭略顯生硬,太醫清理傷口的時候,他竟連幾聲痛哼都冇有收回來。站在中間的唐靈鈞瞧見這個模樣,內心隻感覺戰鼓擂動似的,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殿下,殿下!”
這一起行來,老是謝璿和芳洲住一間,擺佈住了侍衛,為怕惹人眼目,遲早餐也是在各自屋裡吃的,從不去堆棧的大堂。
璿璿還在等他,腹中才三個月的孩子也在等他,他費了多少力量才尋回現在這點美滿,又哪能就此放棄!認識竟然還是復甦的,他嘗試著又一次將銀針紮入指端,有些鋒利的刺痛侵入腦海,稍稍驅走怠倦。
認識在暗中與光亮之間沉墜起落,內心深處有著最果斷的動機,支撐著他熬過最深的暗中與疲累——就像疇前的很多次那樣,熬過了黑夜,便能比及拂曉。
那可愛的聲音竟然還在持續——
唐靈鈞這小子吸甚麼冷氣啊!
一名兄長,一名錶弟,兩小我都與韓玠友情極深,時候緊盯著韓玠。
韓瑜沉默看著他,也緩緩蹲身。
拂曉,初夏的亮光垂垂覆蓋了潼州大地。
兄長也來了麼?
指尖敏捷的排泄了血,大略是毒物還未腐蝕而至,血滴還是熟諳的鮮紅。
“都怪我!”他重重一拳砸在地上,竟將那青石砸得裂開口子。十九歲的青年還穿戴那襲染滿鮮血的盔甲,肩膀有些顫栗,聲音裡滿是痛悔,“如果我當時留意一點,不去盯著南苑王……那支箭我本來能夠替他打掉的……我不該妄圖軍功,忘了庇護殿下,都怪我!都怪我!”他又一拳砸下,手背的皮膚分裂,排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