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後韓玠便對此格外留意，彆說是多吃，就連飯菜裡稍稍有一星半點的芥子末都不可。

他何嘗看不出謝璿今晚的非常？明顯平時對他都是避之不及，今晚卻乖乖的跟他遊河賞燈，還特地以餓了為藉口，兩人伶仃來到這裡。點菜的時候他就感覺驚奇，按說以謝璿宿世對芥子末過敏的經曆，該是避之如避火纔對，緣何特地點了來吃？

清脆的碎裂聲裡，韓玠手中的瓷杯已被捏作碎片，燙熱的煎茶淋漓落下，灑了他滿手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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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已經是他結婚後的事情了，現在的韓玠又哪能未卜先知，曉得她這弊端？

現在，她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麵前，會說會笑，會哭會鬨，

隔著一世的破裂，伉儷重會，卻再也不複當時的和順甜美。

單獨騎在馬背上四顧茫然，澎湃悶重的疼痛與悲忿中，唯有她的玉佩是溫熱的。他乃至不敢持續回想單獨回到靖寧侯府時的荒涼破敗，她懷著孩子喪命，連一座墳塚都冇有留下。

那一道芥末小羊肉香氣撲鼻，饑腸轆轆時少吃一點又能有甚麼乾係？韓玠如許剛強的攔著，必定是曉得她對芥子末過敏，纔會不敢叫她有任何碰觸。

“我悔怨了，聽到你的死訊時，璿璿……”韓玠驀地開口，當時鋪天蓋地的哀思至今影象猶新，即便隔著宿世十多年的工夫，隔著宿世此生的光暗溝塹，現在提起來，彷彿能立時回到當時的處境——

驀地上前兩步，韓玠躬身將謝璿揉進懷裡，臉頰貼著她的髮髻，謹慎翼翼又非常用力，彷彿懷裡的人是泡沫，隨時會幻滅拜彆似的。十一歲的小女人身量尚未長開，站直了身子的時候連韓玠的胸前都不到。

彼時還存著些微幸運，感覺謝璿能夠是為他點的那道菜，等謝璿剛強的要夾那芥末小羊肉時，韓玠才俄然明白過來。

在猜想獲得證明的那一刻，謝璿的目光就已然變了。劈麵的人已不再是純粹的靖寧侯府二公子，他是她的夫君韓玠，是阿誰曾拋下她遠赴邊陲，就連她死時都冇有返來的人——統統的等候化作泡沫，隻留淒風冷雨和母子俱亡，當時的絕望至今影象猶新。

當時候他隻能抱著她的衣物痛悔，即便拿強弩射穿新帝的腦袋，也涓滴不能消卻內心的痛苦。即便讀遍了佛經，也冇法放下內心的執念。

內心彷彿又突突的跳了起來，謝璿手腕微微顫抖著，將筷箸放下，抬眉道：“玉玠哥哥這是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