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糊裡胡塗地洗漱了下,換好了潔淨衣裳,剛要排闥出來,卻見張諫之便站門口。
白敏中驀地回過神:“掌櫃怎會俄然來這兒……”
白敏中被他這語氣嚇得不輕,站門外動也不敢動。張諫之回身便去後院夥房取了鹽罐,她腳邊灑了一圈,擱下鹽罐,低頭瞧了眼白敏中,淡聲號令道:“眼睛閉起來。”
她接著往裡走,謹慎翼翼地喊著:“宋秀才,張掌櫃讓我給您送酒來啦……您吱個聲呐。”
路上還是空空蕩蕩,頭頂明月隻能給鬼怪照路。
白敏中展開眼,複閉上,十年陳公然烈酒,辣得她眼睛好疼……
他言罷已是提袍上了台階,轉頭看一眼還愣坐著白敏中,麵上還是冷冷酷淡:“你要河邊過夜麼?”
白敏中被他這般沉著模樣給鎮住了。
白敏中點點頭,揣摩了半天又道:“掌櫃,宋秀才腐臭成阿誰模樣,起碼該死了一個月了罷。但是他怎會前幾天到店裡來定酒呢……莫非……”
白敏中依言照做,那邊阿堂看著都愣了……掌櫃玩甚麼鬼把戲?
白敏中擱下那兩壇酒,感覺頭皮發麻。若不是要問宋秀纔要餘下酒錢,她定然是擱下酒罈子就歸去了,纔不想往內裡走。這類宅子裡異靈感真重啊……
張諫之淺吸一口氣,背過身去,還是安閒非常:“都有失誤時候。”
“宋秀才……宋秀才……”
這口寒氣還冇吸完,她忽聽到外邊走廊裡響起短促腳步聲。
阿堂手裡抹布都嚇得掉地上了,掌櫃、掌櫃這是罰人麼,好殘暴……
張諫之轉頭看她一眼,不由蹙了眉,冇回她,隻說:“你現下彆說話。”
張諫之坐起來抬手按住額頭深深歎了口氣,他偏過甚,悄悄撩開床帳,瞧見角落小床裡睡著白敏中,又將視野移回,鬆了手放下床帳。
張諫之想起來,心中也是沉沉。
白敏中一臉茫然,不睬他,持續低頭淘米。
這宅子內裡式樣很古舊,過了幾重門後便進到一個樓裡,各屋均是以內廊相接,非常幽閉。白敏中頭一返來送酒時便被嚇到過,以後再來——
她眼睛天然也有“看不見”時候,自懂事以來,她便一向感覺如許偶爾失靈是可貴幸運事,固然這意味著……她不是病了就是胡塗了。
屋子裡濕噠噠,有腐臭味。她剛纔被那隻手甩到了角落裡,渾身又酸又疼,還感覺有些沉重感。她吃力撐開眼皮,爬起來摸到窗戶,扯下那塊遮光厚布,藉著內裡將暗天光瞥了一眼屋內,倒吸了一口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