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去蓑衣鬥笠,但我卻不肯放手,緊緊貼在他懷裡。他蓑衣上的雨水已將我周身浸濕,冷風一陣更是瑟瑟顫栗。他打橫抱起我,闊步奔去床上。我謹慎翼翼地伏在他懷裡,垂垂的安靜下來。我成心偶然地緊緊貼著他,悄悄用頭蹭著他的胸口,如一隻雨水中被撿回的流浪貓兒,被他暖和的胸膛垂垂的捂暖著。隻是我的內心卻尋味著五姨太慧巧的那句忠告,若要為我拿孩兒伸冤,鬥敗六姨太,我就必須把這個男人對六姨太的寵嬖奪過來。
“啐!”我啐她一口,唇角噙了吟吟含笑,一絲甜柔潤了心頭,指責她說,“女人家家的,可也是你該說出口的?”
我心下一沉,彷彿本來的經心籌辦都落了空,鬱鬱之情不免揮之不去。轉念一想,公然六姨太是比我聰明的。她曉得在周府該如何安身,曉得何為依托,更有勇氣不顧統統去爭搶。
“那裡?”他的胸膛寬廣,但蓑衣上雨水的冰冷濕了我一片一衫,冷冷的。我顫抖了手指指了身後窗上的黑影,那風中張牙舞爪的影子,在窗紗上時候要撲出去擒我普通。他嗬嗬一笑摟緊我說:“傻丫頭,那是樹影,你怕得甚麼?”
“致深!”我脫口撥出,挪解纜子,就見頂了一身濕漉漉的他已不及摘去雨笠脫去蓑衣便衝進屋來。我驚鴻般已從床上奔起,撲入他懷中,周身瑟瑟顫栗,牙關裡擠出幾個字:“致深,有鬼!”
“蜜斯,莫怕,莫怕。”冰綃忙來安撫我,同我抱去一處,但她的手臂也在顫抖。我心狂跳,暗夜裡顯得格外的可駭無依。
沉寂半晌,她卻噗嗤笑了,手中紈扇掩口側目看我,伸手來捏捏我的臉頰道:“你呀,真是觸類旁通,機警得敬愛。昨夜的事兒,我都傳聞了,大快民氣呢。傳聞爺不顧勸止執意要奔來水心齋尋你時,玉瓏她赤足追去了天井禁止都不成,生生淋了一身雨水,今兒就稱疾鬨騰呢。這不,巴巴地打發人去衙門把爺給請返來了,真是不識大抵。也不知是爺昨兒在你院裡落了風,還是被她招惹上風寒,這會子鼻塞不通的開端頭疼。”
不知過了多久,雨中的腳步聲傳來,靴子踩去積水裡噗噠噗噠的聲響,更有他渾厚深沉的聲音問:“她在那裡?”
我進退不得,就立在廊下,猜是內裡說話的人同致深乾係頗近,不然依著致深常日冷冰冰高高在上的做派,不會有人敢同他話語如此簡便。來福一眼看到我,敏捷地奔來講:“有外客在,都是大帥的幕僚和麾下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