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斟滿半杯,茶湯光彩蒼翠,是一兩百金的初春泉城綠。
說話間,沈長堂的長眉俄然輕擰。
穆陽候三字的確如雷貫耳。
她微微沉吟。
“哪有甚麼悲傷不悲傷的,實在我早就想明白了,與其說我等謝郎五年娶我為妻,倒不如說我用了五年來斷念。他騙了我,我反倒放下了,”她又自嘲一笑:“更何況在爹孃麵前,謝郎對我的傷底子不值一提。”
豈料沈長堂卻暴露萬年可貴一見的笑意。
杜鵑啼血白釉薄胎茶杯在男人過於苗條的五指中沉穩如山,他輕聞茶湯,再聞,三聞。小童捧起手,接回茶杯,儘數倒掉,伏地一禮,輕手重腳地拜彆。
那名郎君喚作言深,生得一副好模樣,可現在卻對彆的一名黑麪郎君瞋目而視:“若侯爺有個三長兩短,你我百口都隻能陪葬!”
薑璿道:“我聽秦伯說,近幾年鄰近多了個鎮子,因離恭城近便利淘核才新興而起。”
傳聞穆陽候隨身照顧一鞭,名為飲血鞭,不管多麼身份,脾氣上來時先抽了再說。
“倒是個膽小的。”
張驛丞冇好氣隧道:“姓元那黃口小兒又做了甚麼?”
阿殷與薑璿歇下時,模糊感覺胸有點疼,冇由來的想起了本日林中所遇的朱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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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話,阿殷歎道:“我也有想過女扮男裝,隻是……”她瞅了眼本身,很直白也很客觀隧道:“我能諱飾本身麵貌上的女氣,亦能刻出喉結,胸也不必裹,可聲音卻冇法竄改,一旦開口必會露餡,引得彆人猜忌,倒不如坦開闊蕩。”
阿殷不想她擔憂,坦白了本身碰到費事的事情,溫聲道:“彆擔憂,隻是明天去挖銀子的時候摔著了,偏不巧摔在一灘血跡上,才沾了一身的血。”
言深方纔的話雖如此說,但內心曉得這點傷於侯爺而言,算不得甚麼。他們家的侯爺體質略奇,非論多重的傷,隻要能獲得充沛的安息,很快便能病癒。
沙啞降落的嗓聲響起。
“是,侯爺。”
弱冠之年擯除蠻夷,被先帝封為穆陽候,又曾是天子伴讀,當今太子太傅,現下年僅二十八。這些身份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穆陽候心狠手辣,脾氣一暴躁,必然要見血方能順心。
手指挑開血跡斑斑的衣衿,一個帶血的白玉扳指落入他的掌心。
家仆說:“元驛丞見著穆陽候的馬車,嚇得連滾帶爬地回了他的驛站。現在穆陽候的馬車正往我們這邊來,約摸再過一刻鐘便到。”
言默抽出匕首,寒芒砭骨,一言不發便往手背劃去,鮮血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