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照做,鼓墩落在書案的前頭。
他兀自一笑,道:“你這算盤打得倒是響,就這麼將我打發了?”
“起來吧,不必多禮。”有冊頁窸窣的聲聲響起,“你坐,也不必拘著。”阿殷聞言,道了聲“是”,方緩緩抬眼。核雕鎮裡的堆棧不差,上房裡代價不低,裡頭是應有儘有。
“我此回過來,還帶了家裡的郎中。方伯的眼疾可有好些了?父親極其顧慮方伯,我來恭城時父親還千叮萬囑,讓我必然把藥方劑帶到,都是這幾年父親四周彙集的明目良方。”
她穿過堆棧的廊道時,腳步有點飄飄然,籌辦下樓梯之際,背後傳來倉促的腳步聲。不一會,便到了阿殷身後。
“侯爺說作為荷塘月色核雕的謝禮贈給女人。”
也是此時,南北街交彙處的宅邸裡順次點了燈,屋裡亮堂堂的,彷彿白天。
阿殷也不勉強。
沈長堂眼神微深,食指輕點桌麵,扣出沉悶的聲響。
“搬張鼓墩來。”
再欺負,怕是過甚了。
這倒是頭一回見到如許的穆陽候,冇有一開口就咄咄逼人,更冇有冷言冷語,不過卻不知他想做甚麼。
上官仕信笑道:“可貴見方伯誇人。”
“彆站著,坐下,陪我一會。”
沈長堂不滿,道:“離那麼遠何為?本侯爺又不會吃了你。”手掌一抬,直接指了個處所。阿殷一瞧,是書案的右邊,離他另有一段間隔。妥妥當帖地辦了,剛坐下來,那道眼神睨了過來:“會磨墨麼?”
眼睛不循分得很,左看右瞧,最後竟還肆無顧忌地看他。說她膽小吧,偶然候有怯懦得很;說她怯懦吧,也不對,孝道流行,他略微教唆了下,她都敢把他父親拿捏起來。
沈長堂又重新拾起簿冊,如老衲入定般地看了起來。
阿殷本想說她感覺那位穆陽候對她有點不一樣,不像對一個淺顯侍疾的丫環,可轉眼一想,穆陽候甚麼美人冇見過,他是甚麼身份,她又是甚麼身份,如此猜想,倒有些自恃甚高了。
方伯笑道:“老身年齡已高,眼睛天然不頂用了,兩位店主故意了。”
她俄然停了下來,輕咳一聲,道:“阿殷為侯爺磨墨添香,感激侯爺提點之恩。”半晌,那邊冇傳來迴應,她微微抬眼望去,正巧碰上沈長堂意味不明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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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深守在上房的外邊,見著阿殷,思路千迴百轉,上一次侯爺親她的場景曆曆在目,總感覺阿殷是個極其不成思議的女人。不過倒也曉得自家侯爺上心,冇了先前難為她的心機,微微垂首,說道:“侯爺在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