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幕容的死相,一向是她心中的痛,如此說,明康也信了,苗條五指輕柔的摩挲她的長髮,帶著許許的安撫:“彆怕,隻是惡夢罷了。”
有小尼姑迎了上來,下人將來意講明,便被安排進了後院中一處偏僻的禪房。
在一次,香積廚的送來齋飯後,小手長歎了一聲,這一聲,歎得大師毛骨悚然,不是因為她的感喟,而是因為她感喟的內容:“每天早晨,我彷彿都見著有人血肉恍惚的站在我麵前,在明侯府的時候是如許,到了這庵堂來,仍舊是如許,常常我展開眼,那人影就隱身到暗處,我拿著匕首找啊找,老是找不著,我思疑,這必定是誰的陰魂不散,纏在我身邊。”
“還是師父最心疼徒兒了。”小手嘟囔著,拍了馬屁。
小手展開眼,瞳孔當中,倒映著師父滿臉的擔憂之色,不複平素的安穩,她緊緊的抱住了他:“師父啊,我做了一個惡夢,好可駭啊。”
達到水月庵的廟門前,已是晌中午分,眾香客皆用齋去了,廟門前停著一溜的馬車肩輿。
看著她殷殷神情,眼神當中又有些驚懼的模樣,他隻得硬著頭皮道:“彆怕,師父守著你好了。”
他隻得不著陳跡的將手從她手中抽出,微微坐遠一點,守著她到天亮。
“師父,我夢見李幕容了。”哭了半響,她終是說了一句。
翡翠摸著光光的頭頂,驚得失了色。本就是靠色相侍人,現在這般的沒了青絲,又如何是好。但是看著地上那一綹燒焦的頭髮,終是說不出甚麼,隻是稱謝:“多謝蜜斯。”倒是越想越悲,縱是思疑是小手在使壞,卻也可說無憑。
七天七夜的法事,小手虔誠至極,逝者亦已,她不能為李幕容再做甚麼,如此昌大的法事,也不過求得心安。
當然曉得你做惡夢了,明康由她抱著,悄悄的拍著她的背,眼中一片憐憫之色,溫言安撫:“彆怕,師父在。”
小手一行帶了八人,遙遙晃晃向城外的水月庵走去,翡翠和虎魄就在此中,誰叫聖上隻是賜給明康,又沒說彆的,被當作下人使喚,也隻得低頭。
“小手,小手。”他步至床前,微微傾身,拍著她的小臉:“醒醒,快醒醒。”
明康一慣不信鬼神,小手跟著也是不信,但這幫下人,骨子裡還是信賴鬼神之說。見得小手如此說,心下也有些懼。
隻是翡翠卻每晚不得安寧,彷彿半夜當中,小手老是手持匕首在她麵前晃來晃去,偏又一言不發。翡翠垂垂的心生驚駭,小手前陣子癡癡傻傻的模樣彷彿又在麵前,傳聞是因為看著朋友的死相慘烈,才嚇得呆傻,此番來做法事,也是那慘死之人不肯安寧,夜夜托夢給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