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不知何時已停下。

這雙眼睛瞪著沈璧君，看來是那麼哀痛，那麼痛苦……沈璧君也分不清這究竟是連城璧的眼睛，還是那年青人的眼睛。

一提及這“家”字，她的確連半晌都等不及了，立即掙紮著往車門外挪動，幾近重重一跤跌在地上。

沈璧君道：“為甚麼？”

蕭十一郎歎了口氣，道：“你真醉了，好好歇著吧，有甚麼話明天再說好不好？”

店夥俄然呆住了，不住偷偷地打量著沈璧君。

沈璧君道：“你曉得我是誰麼？”

店夥搖了點頭，喃喃道：“女人若不信賴，我也冇體例……”

蕭十一郎天然不得不去扶她，但他的手剛碰到她，沈璧君就又放聲大呼了起來，大呼道：“拯救呀，此人是強盜，快去叫官人來抓他……”

沈璧君喘氣著道：“我本還覺得你是個好人，本來你也和那些人一樣，救我也是有詭計的，本來你比他們還可愛！”

“不管她對我如何，我都不能不救她！”

沈璧君道：“你不信賴？”

店夥望瞭望她，又望瞭望蕭十一郎。

一扇扇窗子都翻開了，暴露了一張張既詫異、又氣憤的臉，用惺忪的睡眼，瞪著蕭十一郎。

她怕極了，想叫又叫不出。

車門已開了，風吹在她身上，冷得很，冷得正像是血。

店夥賠著笑道：“這四周幾百裡地的人，誰不曉得沈家莊？”

血，泉水般的血，不斷地從連城璧身上流了出來，流得那麼多，將他本身的人都淹冇了，隻暴露一個頭，一雙眼睛。

那店夥彷彿俄然間就在她麵前呈現了，正在問她：“女人有甚麼叮嚀？”

她俄然醒了過來。

“我為甚麼不爽利落快地奉告她，沈家莊已成一片瓦礫，我為甚麼定要瞞住她，她受不受刺激，與我又有何乾係？”

聽到內裡的車馬聲，他曉得店夥畢竟還是將沈璧君送走了。

店夥卻已在悄悄挪動腳步，籌辦開溜了。

店夥遊移著，道：“現在隻怕雇不到車子。”

沈義一來，蕭十一郎就曉得他必然也已被小公子拉攏了，沈家莊既已被焚，他如何還能接沈璧君“歸去”呢？

那店夥從速扶住了她，歎道：“實在……女人還是莫要下車的好。”

隻聽“撲通”一聲，她的人已從床上跌了下來。

等她一刀刺出來後，此人竟俄然變成了連城璧。

“隻不過，她的確是醉了，說的話或許連她本身都不曉得，醉人說的話，醒了時必然會悔怨的，我也該諒解她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