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年仍以洪武三十五年為紀,改來歲為永樂元年——”
朱棣一向唇角上揚,好整以暇的看著方孝孺把那墨跡未乾的聖旨撕成粉末,猶自不甘心的丟到地上,又踩了兩腳,方指著郭浩儒,表情愉悅的笑道:“你撕了這一份,隻要有郭愛卿在,再寫上千百份,又有何難!”
開弓冇有轉頭箭,他也隻要一條路走到黑了。
郭浩儒抿緊雙唇,下筆如飛,掌心卻早已經是汗水淋漓,心中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莫怪乎方孝孺不肯意寫這即位詔,此詔一出,建文帝立即被打成千古罪人。
他的親朋老友,弟子後代,天然是去了鬼域之所。
就在如許安靜如水的目光的諦視下,方孝孺的手逐步鬆了下來,他頹廢的垂動手臂,猶自不甘心的瞪著郭浩儒,彷彿一隻鬥敗的公雞,即使渾身是傷,卻仍然想要跳到合作敵手麵前,狠狠的啄上一下。
而此時,方孝孺自幼學習的仁義品德,卻如同一道道無形的桎梏,把他死死的束縛在了原地,讓他轉動不得。
不愧是父皇欽點的狀元之才,郭大儒的遠親孫子,朱棣心中給了郭浩儒極高評價。
接下來全數是一些律令。根基上把建文帝做出的儘力都給扼殺掉了,統統重歸舊製。
洋洋灑灑幾百字,先是表揚一番太祖功勞,隨後把建文帝貶的一錢不值,出兵乃是情非得已,最後也是在眾位大臣王公的勸說下,勉為其難的登了基。
呸呸呸,連續數聲,方孝孺一口接一口的吐沫吐到了郭浩儒的臉上,郭浩儒動也未動一下,隻定定的看著方孝孺。
這類叛變,對方孝孺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
方孝孺的聲音戛但是止,他一向被藏於屏風以後,從郭浩儒進得殿中,到朱棣口述聖旨,郭浩儒執筆,中間過程,他聽得是一清二楚。
朱棣笑罷,驀地回身。看著殿中一角的屏風,陰沉森的問道:“方先生,現在你又有何話講!”
對於郭浩儒來講,老婆就是他的逆鱗!
方孝孺冷哼一聲:“賊人之物,如何食得!”
朱棣親手拿著聖旨,回到了龍案之前,坐穩了以後,又細細的看了一遍聖旨,隻感覺每個字都合了他的情意,乃至連這肆無顧忌的字體,也讓他舒暢至極。
頃刻間,燕王朱棣對方孝孺的恨意鋪天蓋地而來,有照本色,黏稠的讓人轉動不得。
郭浩儒眉尖一跳,好一招禍水東引,不消昂首,他也能感遭到方孝孺有照本色的仇恨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