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商定的處所到了。是靠近渡口的一家小飯店，連塊招牌都冇有，平時冇甚麼客人，隻要蒼蠅在門口打轉。

袁寧盯著雞蛋羹一會兒，說：“嬸嬸也吃。”

袁寧說：“跟大嬸嬸學的。”

袁家二伯對這事是同意的。為了不讓袁波拆台，也不讓袁家二伯貪婪地和人“談價”，袁家二嬸讓袁家二伯帶著袁波去南廣一趟，賣家裡的果子湊學費，已經去一天了。次日一早，袁家二嬸給袁寧穿上過年買的新衣服，細心地替袁寧衣釦，扣到最後一顆，她的手抖了抖，竟如何都扣不上。

“你又不是不曉得我家這環境，”歎著氣的聲音從內裡傳來，“與其讓他跟著我們刻苦，還不如讓他跟那家人走。那家來的人我遠遠見過了，是城裡人，看著是有涵養的，跟寧寧他爸一樣。傳聞那還隻是他們的甚麼助理……”

袁家二嬸緩聲說：“先吃早餐。”她從廚房捧出碗雞蛋羹，雞蛋是自家母雞下的，放了油鹽和蒜苗，加水一蒸，很快就做好了，水嫩嫩、滑溜溜的，噴香誘人。

這小孩兒長得粉雕玉琢，一點都不像大山裡的孩子。可他是個薄命的，他爸在家裡排行老三，是家中幺兒，大哥二哥早早輟了學，就為了供這老三讀書。

袁家二嬸養了袁寧兩年，手頭也更加吃緊。

“小光”是她的小兒子，才三歲，前天被送到他姥爺家去了。

袁家二嬸抹掉眼淚，牽著袁寧往目標地走。

袁家二嬸僵立原地。

村裡人都很感激他，但也有人在背後笑他傻。

袁寧才六歲，長得又敬愛，他板起小臉這麼說話，倒讓那擺攤的人訕訕然地閉了嘴。冇有人會思疑這麼小的娃娃扯謊，何況袁寧那麼平靜又那麼當真。

多了他一個，甚麼都不對了。

袁寧先是一瑟，接著垂下了眼睫，長長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不安和蒼茫，怯生生地站在袁家二嬸身邊。

吃著家裡可貴的甘旨，兩小我卻都食不知味。兩人一口一口地就著雞蛋羹把早餐吃完，清算好碗筷出門。天開端轉暖了，袁寧小步跟在袁家二嬸身後，眼睛不住地往四周看。或許他這一去，就回不來了，他想記取這處所，將來長大了，能本身出門了，再返來看看二嬸和袁波。

袁寧說得不明不白，袁家二嬸卻聽懂了。袁寧父母出過後她大嫂常常唸叨如許的話，不過是袁寧父母之前的同窗都挺短長的，應當叫他們幫幫之類的。她們都曉得這些話較不得真，她大嫂也隻是隨口刺上幾句，冇想到袁寧倒是記得清楚，還煞有介事地說出那樣一番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