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九菊去郵局給她故鄉的爸媽寄錢,她說我要給伯父買一瓶酒,要給伯母買一條絲巾,我不能白用飯啊。
九菊是花兒嗎?九菊不就是花兒嗎?像她小時候爺爺取名的寄意,玄月裡的一朵菊花啊。
爸爸也說,如許的孩子,如果餬口在都會,也是一朵花了。
九菊來的時候,方纔十九歲,長長的頭髮,嬌羞地站在門口,低低地喊一聲:哥。
倔強的九菊,不聽我的勸說,她固執的脾氣像郊野裡的一頭小牛犢,但是爸爸瞥見酒笑了,他說,我都感到女兒一樣的暖和了。媽媽也說,把她留下來吧,我們恰好缺一個知心的小棉襖呢。
車站上,九菊揮揮手,像是對我,又像是對這個都會,她的背影,很快就淹冇在風一樣的季候裡。
第一個月下來,九菊內疚地從口袋裡取出一小疊軟軟的紙幣,當時她臉上的神采就像玄月裡暖暖的陽光,讓全部大廳都亮堂起來。九菊說,我也能掙錢了。她的歡愉影響了爸爸,也影響了媽媽。爸爸說,你們看九菊啊,就像一朵要開放的菊花。媽媽也說,這孩子,到處都是花的芳香。
媽媽沉默了,爸爸也不吭聲,我說,你冇見過的東西多著呢,這冇有甚麼大驚小怪的。
第一天上班返來,九菊的神采有些可惜,她悄悄地說,旅店裡那些東西就那樣白白拋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