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曜順著他手指方向,瞭望江山,不由戚然:“你我皆在蒙古長大,親目睹過蒙前人屠城慘狀,雖說戰役本無良善可言,但如此殘殺老弱婦孺平頭百姓,倒是不該。”
謝曜距前次來襄陽已有十多年,那會兒正值元宵佳節,花燈如晝……思及此,貳心中鈍痛,忙低頭不再作想,但是看著腳下沾雨青石,一景一物皆無竄改,觸景生情,總不由自主想起那夜火樹銀花,與天書執手走過大街冷巷。
但見麪館中桌椅翻倒,拉胡琴的老者正扶著柱子踉踉蹌蹌的站起來,他劈麵立著一名紅衣少女,頸脖間掛著一串明珠,膚白勝雪,顏若春花,一雙眼睛眼波漣漣,明豔嬌俏。
如果一棵淺顯大樹謝曜決計不會盯這般久,本來這橫斜逸出的枝椏上掛著無數紅綢,貳心下生奇,走上前順手翻了一根絲帶,但見上麵沾著墨漬,細心一看,上書“家國安然”,謝曜連續看了七八根,姻緣、驅邪、保佑家人,皆是祈願的吉利話。
“你陰魂不散跟著本蜜斯,想乾甚麼?”
紅衣少女聞言一怔,隨即便朗聲道:“我是郭芙,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待怎地?”她迷惑為何對方曉得本身名字,抬眼又細心看他麵龐,但實在過分丟臉,心底一陣輕視鄙夷,“你既然曉得我的名字,便也該曉得我爹爹媽媽是誰。天氣晚了,你快些讓開,我要回家!”
“嗯,隻是這個不是用來聽,而是用來看。”謝曜說罷,回身在先前的麪館借來一截蠟燭,從樹上折下枝條,左編右綰,做成一個燈籠架子。他做這些時,心中便想到天書,手上行動不由得慢了幾分,待將青鉤索纏繞在燈籠骨架上,撲滅蠟燭,頓時這粗陋的燈籠便散出刺眼敞亮的光芒,在夜色中幻麗非常。
郭靖聞言不由大怒,當即便責令武氏兄弟將郭芙尋回。
紅衣少女瞧這架打不起來,心中鬱鬱,抬眼狠狠一瞪謝曜:“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說罷氣沖沖的揮了揮衣袖,彷彿一團火焰似的奔了出去。
“我住哪兒都一樣,襄陽……哎,襄陽。”郭靖不知想到甚麼,歎了口氣,遙遙一指院外,模糊可見漢水湯湯,“襄陽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上流流派,北通汝洛,西帶秦蜀,南遮湖廣,東瞰吳越。這些年你也瞧見了,蒙軍南下,雄師壓境,天下當真是危如累卵。襄陽是大宋半壁江山的樊籬,此城若失,隻怕我大宋千萬百姓便儘為蒙前人的仆從。”
那拉胡琴的老者走上前,正欲發作,謝曜便朝他拱了拱手,道:“這位老伯,小女人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便不要同她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