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看著門後的青花瓷瓶很久，這才悠悠開口：“皇上此次，是做足了工夫的，誓必不得善罷甘休。你府裡也重視著點，雖說相府保衛森嚴，但這敏赫，始終是個不平穩的身分，莫讓清嫵受了驚嚇纔是……我瞧著皇上的意義，倒未見得樂意看到敏赫投好的景象，他既知……司徒氏與敏赫的淵源，又提早放出了風聲，看來是成心與我們做筆買賣了……”

公然，霍閻見鳳禦軒一副不知情的模樣，不由攏了眉，嚴厲道：“敏赫如成心向我天朝投好，何不但明正大進京，住到使館裡去，反倒偷偷摸摸住進了堆棧？”

“覺得朕如何？覺得朕歇在瓊瑤殿了？”段玄奕哂笑。

“繡麵芙蓉一笑開，斜飛寶鴨襯香腮”，畫中女子，水沉為骨玉為肌，翦水雙瞳明顯是盈盈帶笑，卻又透出崇高疏離的氣味，如此絕色，人間可貴一二，而她，何其有幸，竟已見過幾次“真人”。畫軸是千年烏木所製，足可見仆人對這畫的正視，畫卷為絹布所製，雖經細心保養仍可見微微泛黃，刻上了光陰的印跡。

“哦？”鳳禦軒不露聲色，略挑了眉，等著霍閻的後話。

來人是個五十高低的老者，身子微微發福，典客長服穿在他身上，略微有些緊，肚子處似被勒著，有些風趣。因為趕得急的乾係，霍閻氣喘籲籲的，山羊鬍子也有規律的一抖一抖的。鳳禦軒倒也不急，含笑立著，等他平整好氣味。

“嫵兒的身子邇來可還好？”轉眼，本身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回顧這半生，愛情，親情，彷彿甚麼都眷顧過他卻終究，甚麼也冇抓住……他沈棠不想比及了遲暮之年，才發明身邊空無一人。

“皇上覺得這是鳳相之妻？” 瑾妃略帶迷惑地問。畫中女子一身敏赫貴族婦人的打扮，崇高清冷的氣味天然流轉，眸中愁思繚繞，必是個有故事的女子，如許的女子又怎會是相府中阿誰被鳳禦軒捧在手內心庇護的清嫵。

瑾妃心機幾轉，也算明白了些段玄奕的企圖。敏赫使者到京的事還未向外公佈，更遑論他們提出的前提，皇上趁此機遇，提早向鳳禦軒和沈棠流露了畫中內容，想來也隻是起個敲山震虎的感化。紅顏禍水向來勝於大水猛獸，如有人將畫中之人指以為鳳相之妻，在朝堂上趁機發難，饒是他鳳禦軒權勢再大，也疲於應對風口浪尖上的言論攻訐。因己之私而壞天朝承平，這罪名可大了……皇上既提早流露了風聲，作壁上觀，想來是要看鳳沈兩家的表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