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西被他牽著,又走了一段路,便見到關老夫子那小小的三間茅草屋,屋前屋後都是竹子,月光穿透而下,疏疏朗朗滿地的碎光。
後屋也是黑漆漆一片,但是溫西曉得當正有一口棺材,一口黑漆鬆板的大棺材,這棺材比起平常的棺材足足大了一倍,那是師父七年之前幫關老夫子籌辦的,內裡已經另有一隻骨灰甕,是關老夫子的結嫡老婆,死了,已經有五十餘年。
現在,統統都很溫馨,溫馨地入耳隻要二人的呼吸聲,陳王的呼吸當中,有些遊移,另有有些躊蹴,最後,他短促地一吸氣,掌下猛地發力,棺木龐大的蓋板便滑向了一旁,溫西大驚失容,猝然之下,隻來得及收回一個“呃”音。
侍衛應是,幾人速上了之前的渡船。
他們一起疾奔,退回山下,同之前的侍衛彙合,那本來守著的侍衛上前道:“殿下,典信還未曾回京。”
“這……”溫西頓時無言。
溫西有些皺眉,她不曉得陳王為何千辛萬苦來梅州,也不曉得他和關老夫子究竟說了些甚麼,但是遵循方纔那景象,彷彿他來此就是為了這塊玉塊罷了,陳王不會缺錢花,再代價連城的寶貝,莫非他的庫房當中還少嗎?這塊玉塊是碎塊,那麼碎塊的其他部分呢?
溫西抱動手,一向屈膝坐在船艙角落,陳王則在閉目養神,溫西不時盯著他的胸口,那是方纔他在關老夫子那棺材裡拿出來的小木匣,內裡的那塊玉塊……代價連城……
溫西有些心急,陳王說不能去梅州城了,那她還要去見桃娘探聽師父的下落啊,她滿麵急意,瞥瞥陳王,又看向澐定山上那滾滾的濃煙和幾近映紅了半邊天空的大火。
溫西張張口,終究能從喉嚨中收回了聲音:“你、你,那是關老夫人,你、你放下!”
“哦。”溫西見放得這般大費周章的物事,隻是快碎玉罷了,再值錢她也不太感興趣。以是她也冇有重視,陳王麵上一瞬悲一瞬喜的龐大神采。
陳王微忖,隨後道:“他身邊現在冇有幾人可用,隻怕用了梅州督使餘襄的人,那……梅州已不成留,繞城走安陵道。”
溫西心中一凜,她對幾日前那番驚心動魄的存亡相搏還留有幾分餘悸,見這般動靜,不免有些膽怯。
她見過與冇見過,有甚麼蹊蹺之處?
溫西抿抿唇,她曉得後屋是甚麼,有些遊移,然遊移了一瞬,還是跟疇昔了。
渡船已經劃出了船埠百步之遙,有破空之聲忽來,倒是一支急箭,箭頭在月色下閃著寒光,溫西驀地變色,她毫不對健忘這箭,也不會健忘如許的箭穿掌而過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