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西切了一聲,道:“我師父有苦衷的時候,也同你一樣,我好端端問他,他也這麼一副世人都欠了他八百吊錢的模樣。”
杜羽點頭道:“徹夜不走遠,就在城外。”
杜少玨見他神情不悅,心中微歎,卻還是語氣恭敬隧道:“父親曉得六叔會不承諾,隻是……杜家現在已無轉頭之路,六叔亦是杜家人……”
杜羽悄悄嗯了一聲。
溫西吐出口中被她嚼爛的青草,拍拍屁股,也站起來牽馬跟上。
杜羽歎口氣,指著遠處昏黃的山坳,道:“那邊,有一處尼庵,乃是前朝某位太後的清修之所,本朝皇家女眷,也有來此尋些清淨的……隻是,世人皆愛繁華熱烈,卻為何那繁華至極的地點,卻有人呆不下去呢……”
杜少玨微愣,杜羽一貫耳力驚人,曉得他聞聲了他們院中對話,他點頭道:“未曾,有樁瑣事,是我要勞煩她。”
“是……”杜少玨低頭。
溫西撓撓頭,道:“喜好就喜好,不喜好就不喜好,甚麼叫不曉得,你此人可真冇意義。”
徹夜,未有月,也未曾有多少風,山坳中有溫泉數眼,非常暖和。尼庵不算大,庵外稀有間平房,是保衛的寓所,溫西瞧杜羽上前,同那為首的保衛不知說了些甚麼,那保衛便進門,杜羽站在庵門外,不動,也不言。
杜少玨道:“六叔的安閒江湖,就算儘情無窮,被你丟下的人和你該負起的任務,卻一日都未曾能隨風散去……”
杜少玨接著道:“方纔我見過了父親,父親的意義――請六叔任武同司副都尉,如果京中有甚麼變故……也不至於畢周軍不及趕來……”
杜羽俄然扔了巾帕,站起家來,道:“大哥太瞧得起我了,我久在京外,現在的武同司,不是戔戔杜羽能批示地動的。”
杜羽嘲笑:“是啊,杜家人,我用著杜家的財帛,吃著杜家的米糧,傾巢之下豈有完卵,我是該為杜家鞠躬儘瘁。”
杜羽拿著巾帕擦發,一言不發。
杜少玨道:“本日,我見了周王殿下。”
杜羽收了笑容,輕道:“不曉得……”
溫西倉猝跟上,兩騎馬一前一後,奔馳在京都的夜色中。
溫西對他做了個鬼臉,“不說算了,歸恰是我要跟著你來的,又不是你請我的,我不問就是。”
杜少玨又道:“六叔自來蕭灑來去,隻是這一定是真蕭灑,這麼多年,六叔心中,莫非果然是無牽無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