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郎俊俠將食指豎在唇前，說，“不要問，甚麼也不要問，今後會漸漸奉告你。”

翌日，郎俊俠叫來熱水，給段嶺沐浴，擦拭滿身。段嶺一身瘦骨嶙峋，手臂上、腿上俱是疤，舊傷未愈，傷口上又有新傷，泡在熱水裡一陣刺痛。但是這刺痛算不得甚麼，段嶺隻是專注地玩動手裡玉璜。

段嶺惴惴不安地接了，翻來覆去地看，目光又移到郎俊俠臉上。

“來兩碗臘八粥。”

進了偏廳，郎俊俠彷彿鬆了口氣，說：“坐罷，餓了嗎？”

藝妓猖獗的號召聲從夜闌中漏出一二分，佩劍的武人立足昂首旁觀，攬紅抱翠的富商喝得爛醉，搖搖擺晃，幾乎撞翻了麪食攤。馬車叮噹作響，從結冰的路麵疇昔，轎伕一聲喝，富麗的高抬大轎穩穩離地，如一座座屋子般朝著上京的四周八方挪動。

“哪兒來的？”保衛問。

風雪當中，彷彿有甚麼聲音，正在逐步靠近，是荒漠上群奔的狼，還是一陣摧毀天下的旋風？

郎俊俠冇有回絕，喝了一杯，丁芝再添，郎俊俠又喝了，丁芝添了第三杯，郎俊俠喝完將酒杯翻過來，扣在案上。

戰馬嘶鳴聲劃破長空，衝向李漸鴻，李漸鴻拖著馬韁，用儘滿身力量，翻身上馬，伏在馬背上。

郎俊俠抬手，手指擋住了酒杯，說：“喝酒誤事。”

房中一片敞亮，半麵帷帳低垂，郎俊俠正背對著窗格寬衣解帶。

郎俊俠解下單衣，暴露赤|裸結實的胸膛，摟著段嶺，段嶺枕在他健旺有力的胳膊上，一如來時，眼皮才變得沉重，垂垂入眠。

段嶺不信賴地看著他，郎俊俠朝床上坐，段嶺卻縮到床裡去，一臉嚴峻。

“本身說一次。”

一陣風捲來，將玉璜上的積雪捲去，現出黑暗裡溫潤的熒光。

隔壁房中透出燈光，段嶺光著腳穿過走廊，踮起腳尖在窗格前看。

婢女躬身辭職，房內儘是暖和的香氣，不見火盆，卻非常和緩，房外有一煙囪直上天下，冒著地龍生火後生出的煙。

他時而滿身抽搐，時而出聲驚叫，顫抖不休。

那是一條暗巷的後門，郎俊俠朝段嶺說：“下來。”

段嶺搖點頭，郎俊俠便讓段嶺坐在火爐前的矮案上，單膝跪地，給他脫下裘襖，撣乾靴子，解下捂耳帽，盤膝坐在他的麵前，昂首看著他，眼裡帶著一點點的暖和之意，藏得那麼深，隻是一閃而過。

少頃婢女端上點心，都是段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郎俊俠彷彿曉得他的做派，又提示道：“慢點吃，稍後另有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