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福急紅了臉,又說不出回絕的來由,最後隻得收下。
“嗯,我曉得。”李有福點點頭,聞聲黃德興他們在催,忙應了一聲,這才道,“南山哥,琳嫂子,我這就走了,我嫂子她哥說得對,你們還是跟著一起到青陽去比較好,寶寶另有四個月就要出世了,總得讓他餬口的好一點。”
方麗的話如同一顆石子投進湖泊,在她心中出現龐大的波紋。
家裡俄然少了一小我,彆說方琳,就是鈺哥兒也有些不風俗,依依呀呀地吮吸動手指,瞪圓了眼睛往門外看,方麗笑,“冇想到鈺哥兒這麼小就開端記人了,常日裡有福來逗他,我還冇感覺甚麼,他這一走,鈺哥兒晌午見不到他,如何哄都不肯睡覺呢。”
方麗問,“姐,你是不是內心有甚麼事?我看你這幾天愁眉苦臉的,都冇個笑模樣,如許下去可不成。”
“我……我不要,嫂子,我如何能要你的錢?”李有福推拒道,他曉得方琳下山時將家中統統的積儲都帶上了,少說也有一百兩,可租屋子和一日兩頓飯,全都是方琳她們出的錢,加上前些天李氏又借走了二十兩,或許一百兩銀子在平常是個不小的數量,現現在物質匱乏,物價上漲,一百兩銀子也隻不過是杯水車薪。
方琳見她慎之又慎,內心驀地一沉,彷彿有一種預感,方麗要說的話必然是她不想聽的,可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如果不聽,就跟喉嚨裡卡了跟魚刺似的,難受極了,她假裝輕鬆地開打趣,“你說你,我是那愛活力的人嗎?”
而段南山為了不想讓方琳撮要去青陽縣這件事,從早上開端就忙前忙後,擔水劈柴,打掃院子,直到早晨臨睡前,他才認識到,這一天方琳幾近冇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他悄悄拍了拍方琳的背,“我給你委曲受了,你打我罵我都成,就是彆一小我憋著,你現在懷著娃娃呢,哭不得,哭壞了眼睛如何辦?”說罷他吻了吻方琳的額頭,謹慎翼翼地拭去她眼角的淚珠,“你要不要罵我幾句解解氣?”
方琳打得就是這個主張,畢竟他們和方麗一家,老弱病殘孕這五個字都占了個齊備,如果單獨上路,恐防會碰到甚麼傷害,還不如跟沈家人一起,最起碼人多勢眾,又有幾個大男人,如果真碰到甚麼事也不消怕。可段南山不知怎的,方琳每次一提這個話頭,他都藉口忙避而不談。
冇事兒乾的方琳實在無聊,就從沈耀祖那邊借了幾本書來看,她對那些詩詞歌賦文章策論涓滴不感興趣,隻喜好看一些山川地理的冊本,也就是這些書,讓她偶然中體味到,天災以後的瘟疫幾近是一場冇頂的災害,之前她聽聞那些話隻是心底擔憂和驚駭,可這回,也不知是不是因著孕期胡思亂想的原因,連續好幾日早晨都做惡夢,夢見白河鎮大水撤退以後瘟疫伸展屍橫遍野的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