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華。”
我那積蓄多年的等待你的勇氣就將近乾枯,意誌已被光陰消磨殆儘,隻想要借個機會長眠土中。
如這般,一日拖著一日,病重一日甚過一日,已將我耗得描述乾枯,人比黃花瘦。
我伸直在地底,儘力保持著神魂的復甦,借居在這具破敗不堪的屍身裡幽幽歎了口氣:莫非――你已將我忘了麼?我――必定要長生永久留在地底長眠了?
倘若趕上了煙雨天,我便遣了貼身婢子將我推到院中,看著你最愛的天青色,想著與你初識的那段誇姣時候,久久不能平複心境。
我拖著這式微不堪的身子一等再等,你始終未曾身來。臨終前,我念著你的名字,叮囑我那心碎的老父親:“父親,兒子未曾在你膝下儘孝,這一世……隻當我父子情緣陋劣,如有機遇,兒子來生與父親再次相逢,定當好好孝敬父親。父親……兒子現在另有一事相求,請父親將兒子與那幅畫一同葬了罷……”
你笑了,輕撫我的額發,“雲華,讓你久等了……”
我經過你的指引,破土而出。
“我不怕等,隻要大人你記得來。”
我冷靜守在你身邊,看你麵色凝重苦楚,一語不發,不似當年那般雲淡風輕,我想,或許,你當真――不是當年阿誰你了?
“娘子,你看,我們的孩子笑了。”我的父親將我抱在懷裡,如同揣著一塊珍寶。
這一回,你仍舊未曾定時前來。
你冷靜牽過我的手,領著我超越千山萬水。
你攬著我,輕點足尖,幾個縱躍將我帶到對岸。
我的骸骨埋葬在暗黑閉塞的地底,披髮著腐朽的腥臭。
黛螺畫眉,硃砂點唇,竹青為裳,玄青作發,另有那點點雲桃,是我以心頭血點將而成。卷軸裡,群山之上,你遺世獨立,蹁躚而來。
我的靈魂苦苦掙紮等待,翹首盼望著你能奉約前來相見。
我在這溫馨安閒的鄉紳家庭裡安然長大。
“我定會信守商定,在此地等著大人,不見不散。”我滿心雀躍,瞭解百多年,一想到還能鄙人一世再見到你,雖馬上便要彆離,我卻心對勁足。
我雖病痛纏身,卻鮮少自怨自艾,一想著不久便能與你相見,此人間彷彿也冇甚麼好值得我眷戀的,表情歡愉很多。
也不知度過了多少個春秋,我那孤苦無依的雙親再未曾在腐敗時節來墳頭與我話語思念之情,墳頭變作孤塚,已長滿蒿草。
――是歲歲年年。
父親將我的屍身停放在靈堂七天七夜,終是在相鄰親朋的勸說下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