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雖無淚痕,卻儘是痛苦顧恤之意。
獨孤信心神俱驚,猛地回身,環顧四周,卻一無所獲,這殿中空空蕩蕩,除了她與睡在床上的橫江,就隻剩下兩個站在殿門之處的木偶孺子,那裡另有彆人?
玉劍劃在手腕上,竟被彈開。
直到後半夜,他纔回到桃林歇息。
橫江從乾坤袋裡,拿出一桶桶淨水,當頭淋下,又將宣明弟子用來梳洗的皂角粉,抹在頭上。
獨孤信定了定神,再度用劍割脈,可跟著叮的一聲響起,玉劍竟再度被彈開!
“即便粉身碎骨,萬劫不複,也毫不會淪入左道傍門!”
歇息很久,橫江扶著溶洞牆壁,顫巍巍站起家來,口中發作聲嘶力竭的吼怒。
頭上墨水,被沖刷得乾清乾淨。
嘶喊聲連番響起,就比如有人將人間諸多生靈,關進了無邊煉獄裡,把芸芸百姓折磨得痛不欲生,才惹出這等痛呼之聲。
獨孤信清清楚楚看到,橫江靈魂衰弱,彷彿風中燭火,將熄將滅!
橫江來回打滾,汗如雨下,垂垂將頭髮打濕,那染頭髮的墨汁便沾到了空中,留下一簇簇烏黑的陳跡。
橫江神采乍變,丟下碗筷,驅動神通,去了地底溶洞,在幽泉河邊,盤膝坐下。
太陽升起之時,橫江正在吃早餐,突地神采神采發白,額頭冒汗。
她嘴唇都在顫栗,眼淚盈眶。
叮!
“即便魂飛魄散,我也不會食人飲血吞魂!”
聽到橫江的吼怒,獨孤信睫毛顫抖,眼中又是讚歎,又是憂愁,念想道:“橫兄接受著如此苦痛折磨,卻還能謹守本心穩定,這番心性,人間少有。但是,他被魔功心癮折磨,若不食人飲血吞魂,兩三年內必然魂飛魄散,此事該如何是好……”
眾生之相麵罩是獨孤信初度煉製,尚且難以真正做到窺虛破妄,洞察萬物,看不穿橫江的頭髮是由墨汁染黑,卻能看破人的靈魂!
好幾次,獨孤信想走上前去。
橫江未曾發覺身後有人,輕聲吟哦,長吟當歌,“十載求道入得師承,玄功妙法不妄雲。我輩本有腐敗性,怎可錯路入傍門……”
可每一次腳步要踏到一半,都被她收了返來。
獨孤信看得神采發白,心中感喟:“廖長空在信中說,橫兄滿頭黑髮,在數月之間,變得一片斑白。前日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頭上冇有一根白頭髮,本來是怕我看了擔憂,用心用墨水染黑。”
獨孤信藏在遠處,一動不動。
她本是宣明道場掌門弟子,不但見多識廣,並且曉得很多平常弟子不曉得的秘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