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宮中常備的西域葡萄,卻披髮著不該有的貧寒氣味,杯底殘存的酒汁堆積著一些尚未熔化的紅色粉末,用指甲挑起來一聞,一股濃烈的嗆苦直沖鼻子。
“隻一件事。”公子寒轉頭望著龍淵的眼睛,慎重道:“這些話事關存亡,你必然要記好。”
剛好一陣冷風穿堂而過,白日被龍淵用劍劃得破敗不堪的帷帳隨風飄擺,一樣吹著公子寒一頭狼藉的黑髮和身上的廣袖朝服,滿室燭火跟著搖搖擺晃,那景象讓人感到奇特的不祥。
公子寒被撞得抬頭躺在地上,隻感覺頭暈目炫,後背被磕的生疼,待明鶴產生了甚麼事,倉猝翻了個身,連滾帶爬的要去跟龍淵爭搶酒杯。
怕他不信,又補了一句:“你送的那枚。”
“……叛將王承節製了五萬禁衛軍,皇城表裡全聽他一人調遣,明日中午之前,若不能聽到我退位的動靜,他便要派禁衛軍踏平皇宮。”公子寒的安靜彷彿在論述一個與本身無關的故事,淡淡道:“寒無才無德,丟儘祖宗顏麵,甘心自行了斷。”
龍淵張了張嘴,卻不曉得能說些甚麼,約莫該道個歉,但他以為那並冇有現合用處。
“停止!”
夜風微涼,屏風上緣的流蘇被風吹得扭捏不定,龍淵把公子寒攬在懷裡,此次他冇躲,將臉頰貼在龍淵胸口,隻感覺素昔酷寒慣了的人,本日彷彿格外暖和一點。
“你喝醉了,今晚我陪你睡,明日醒了我們再拿主張。”
龍淵見他臉頰酡紅,一副半睡半醒的瘋顛模樣,倉猝掰開他的手,搶過酒壺,翻開壺蓋聞了聞殘酒的味道,發明與平時並無非常,又嚐了一口,確認隻是淺顯酒漿,這才放了心。
說完俄然笑了,目光透出無儘哀思和諷刺:“是不是還想問為何騙你,毀滅之際如何為你籌算?屏風後有一包裹,你一看便知。”
“……是。”
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喚讓公子寒手中的行動略微停頓,一刹時的遊移,龍淵乾脆利落的一個箭步衝上前,按著公子寒的肩膀將他撲倒在地,噹啷啷一陣響動,犀角鑲金的酒杯脫了手,沿著青磚空中滾出老遠,杯裡的酒也淋淋漓漓的灑了一地。
“六年前長安街頭初逢,統統還曆曆在目,當時你是乞兒,我是太子,你問我要錢,我給你買了一碗陽春麪,我覺得當了天子就能護佑所愛之人平生安然喜樂,冇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