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荷的後腦勺枕著粗糙的樹乾,感受淩晨的陽光穿過樹葉,在臉上身上投出一片班駁,手腳都暖烘烘的,他用出滿身力量動了動嘴唇,叫道:“小栓子?”
戰役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淩晨時分,炮火聲終究有了沉寂的征象。
夜色深沉,山路險阻,莫青荷的步隊如鬼影般在山間無聲無息的穿越,兵士垂垂在峭壁下堆積,此時恰是長夜最暗中的時候,繁星漫天,子規夜啼,他看了一眼時候,分毫不差。
橫七豎八睡著的人群裡,有人哼哼唧唧的喚道:“莫團長?”
院子裡響起此起彼伏的報數聲,步隊練習有素,半晌工夫已經集結結束,四名營長排成縱列跑步進步,站在天井裡直著嗓門打陳述,莫青荷一身戎裝,誌對勁滿的往外走,在內心冷靜想道,姓沈的,就許你把我當小娃娃捏我的軟肋,不準我有樣學樣倒打一耙麼?
莫青荷有點扭捏,擦了擦濺在臉上的水滴子,嘿嘿笑道:“步隊裡前提艱苦,我們老得擠一個臭被窩,我不是怕你們彆扭麼!”
莫青荷拉著目瞪口呆的政委,指著遠處的葫蘆山:“取勝不再於人多,關頭是戰術,*的地形有絕對上風,隻要聞聲我們這邊戰役打響,管他還剩多少彈藥,共同我們全線壓上,起碼有六成勝算能保護他們衝出包抄!”
他揹著槍,手臂一撐,翻出戰壕就要走,又被一把拉住了,沈培楠拽著他的胳膊,狠狠瞪著他:“鬼子的火線是絕壁,冇有撤退的路,儘力打擊吸引火力,給我把那小崽子撈返來,要活的!”
有人細若蚊蠅的承諾:“哎。”
保鑣員猶躊躇豫:“團長,扇子崖是峭壁,真那麼好翻咱也不耗損這麼久了,再說未經旅部批準擅自行動……”
他話音剛落,霹雷一聲炮響,一枚炸彈在不遠處爆炸,兩人倉猝退進戰壕避炮,一股衝氣候浪劈麵而來,彈片,土石,樹枝撲簌簌往下落,再抬開端時,兩人都灰頭土臉,隻剩眼睛閃閃發光,沈培楠呸的吐了口沙子:“持續開炮,避開那幫八路!”
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炮響,小栓子扛著步槍從一旁跑過,大喊一聲臥倒,把莫青荷往身下一撲,兩人抱著腦袋趴在地上,滾燙的沙土碎石嘩啦啦往下落,莫青荷摸索著爬起來,隻見地上多了一截穿軍靴的腳,他嚇得趕快往身邊摸索,然後摸到了熱乎乎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