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田張了兩遍嘴才把這個詞反覆出來,持續道:“冇有給夫人籌辦甚麼禮。”
莫青荷不忿,但是再問甚麼,沈培楠也不肯說了,莫青荷氣咻咻的把鬢邊的四時花扯下來握在手裡,盯著一隊人的背影,悄悄啐了一口。
川田想了一會,與身邊的日本特使略一籌議,又笑了起來:“日本國的經濟並不非常好,如果中間不對勁,我們能夠再拿出五萬,全數兌換成金條,不走公賬,必然不會讓沈將軍難堪。”
青荷聽他口音古怪,又聞聲大日本國幾個字,猛地瞪大了眼睛望著沈培楠,眼裡幾近要噴出肝火來,沈培楠在他的腰上暗掐了一把,莫青荷不敢妄動,憋著火退後一步,屈身行了個當代女子的福禮。
莫青荷明白了,一溜小跑,雀鳥兒似的蹦進了沈培楠懷裡,他身上有濃烈的脂粉香,混著一百多法郎一瓶的法蘭西香水味,笑嘻嘻的摟住沈培楠的脖子道:“這還不到晌午呢,還覺得將軍最早也得晚餐前返來。”
沈培楠引著一隊往裡走,先聞聲清澈的唱腔,穿過一叢種植繡球花的青草地,正都雅見了葡萄架子下的莫青荷。
他的姿式娉娉婷婷,大紅戲衣趁著烏黑的水袖,眼角斜飛,長眉入鬢,絹紮的大紅四時花和鬢邊兩片抿的整整齊齊的黑髮恰到好處遮住了男人下頜的棱角,他成了個瓜子臉,水杏眼的時裝美人,榴裙下暴露一對繡金線鸞鳥的鞋麵兒,讓人看了便忍不住想握上一握。
沈培楠淡淡道:“家人玩樂,擾人清聽,讓各位見笑了。”
沈培楠身材高大,莫青荷的扮相纖細如女子,是以兩人扳談很有愛侶的風采,沈培楠微低了頭,嘴角牽起溫和的弧度,一邊拿戲詞考他,一邊與他切磋京戲與崑曲的異同之處,兩人說談笑笑,漸漸與步隊拉開了間隔,沈培楠才俄然收斂了笑容。
他本來每天在後院唱,明天見戲衣鮮妍,忍不住來了前院顯擺,彆墅花圃被編成花腔的黑鐵絲雕欄與石板路隔開,爬滿了白薔薇,枝枝蔓蔓間透出旖旎色采,莫青荷穿了一身紅衣,滿頭點翠珠花,在葡萄架子上麵唱一出《鎖麟囊》。
這頓飯他吃的食不知味,他不敢昂首,怕萬一目光交叉,他眼裡的仇恨會化作火舌,朝那條日本蝮蛇猛撲疇昔。他摸不透這頓飯的意義,幾次用眼神扣問沈培楠,沈培楠卻不予理睬,一麵帶領大師喝酒扳談,私底下伸出暖熱而多汗的手,重重的攥了攥莫青荷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