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正萬緣收,名譽鼓吹四部洲。聰明光亮登此岸,颼颼,靉靉雲生天涯頭。諸佛共相酬,永住瑤台千萬秋。突破人間胡蝶夢,休休,滌淨塵氛不惹愁。話表三藏師徒,洗肮臟之衚衕,上清閒之門路,工夫敏捷,又值夏天,恰是:海榴舒錦彈,荷葉綻青盤。兩路綠楊藏乳燕,行人避暑扇搖絝。進前行處,忽見有一城池附近。三藏勒馬叫:“門徒們,你看那是甚麼去處?”行者道:“師父本來不識字,虧你如何領唐王旨意離朝也!”三藏道:“我自幼為僧,千經萬典皆通,如何說我不識字?”行者道:“既識字,如何那城頭上杏黃旗,明書三個大字,就不認得,卻問是甚去處何也?”三藏喝道:“這潑猴胡說!那旗被風吹得亂擺,縱有字也看不明白!”行者道:“老孫偏怎瞥見?”八戒沙僧道:“師父,莫聽師兄拆台。這般眺望,城池尚不明白,如何就見是甚字號?”行者道:“卻不是朱紫國三字?”三藏道:“朱紫國必是西邦王位,卻要倒換關文。”行者道:“不消講了。”
卻說行者在會同館中,著沙僧安排茶飯,並整治素菜。沙僧道:“茶飯易煮,蔬菜不好安排。”行者問道:“如何?”沙僧道:“油鹽醬醋俱無也。”行者道:“我這裡有幾文襯錢,教八戒上街買去。”那白癡躲懶道:“我不敢去,嘴臉欠俊,恐惹下禍來,師父怪我。”行者道:“公允買賣,又不化他,又不搶他,何禍之有!”八戒道:“你才未曾瞥見獐智?在這門前扯出嘴來,把人唬倒了十來個;若到鬨市叢中,也不知唬殺多少人是!”
行者笑道:“師父,你本來不曉得。我有幾個草頭方兒,能治大病,管情醫得他好便是。就是醫死了,也隻問得個庸醫殺人罪名,也不該死,你怕怎的!不打緊,不打緊,你且坐下看我的脈理如何。”長老又道:“你那曾見《素問》、《難經》、《本草》、《脈訣》,是甚般章句,怎生註解,就這等胡說散道,會甚麼懸絲診脈!”行者笑道:“我有金線在身,你未曾見哩。”即伸部下去,尾上拔了三根毫毛,撚一把,叫聲“變!”即變作三條絲線,每條各長二丈四尺,按二十四氣,托於手內,對唐僧道:“這不是我的金線?”近侍寺人在旁道:“長老且休講口,請入宮中診視去來。”行者彆了唐僧,跟著近侍入宮看病。恰是那:心有秘方能治國,內藏妙訣注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