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老甚不忍見,即著八戒:“快使釘鈀,築個坑子埋了,我與他念卷倒頭經。”八戒道:“師父左使了人也。行者打殺人,還該教他去燒埋,如何教老豬做土工?”行者被師父罵惱了,喝著八戒道:“潑懶夯貨!趁早兒去埋!遲了些兒,就是一棍!”白癡慌了,往山坡下築了有三尺深,上麵都是石腳石根,扛住鈀齒,白癡丟了鈀,便把嘴拱,拱到軟處,一嘴有二尺五,兩嘴有五尺深,把兩個賊屍埋了,盤作一個墳堆。三藏叫:“悟空,取香燭來,待我禱祝,好唸佛。”行者努著嘴道:“好不識相!這半山當中,前不巴村,後不著店,那討香燭?就有錢也無處去買。”三藏恨恨的道:“猴頭疇昔!等我撮土焚香禱告。”這是三藏離鞍悲野塚,聖僧善念祝荒墳,祝雲:“拜惟豪傑,聽禱啟事:念我弟子,東土唐人。奉太宗天子旨意,上西方求取經文。適來此地,逢爾多人,不知是何府、何州、何縣,都在此山內結黨成群。我以好話,哀告殷勤。爾等不聽,返善生嗔。卻遭行者,棍下傷身。切念屍骨透露,吾隨掩土盤墳。折青竹為香燭,無光彩,故意勤;取頑石作施食,無滋味,有誠真。你到森羅殿下興詞,倒樹尋根,他姓孫,我姓陳,各居異姓。冤有頭,債有主,切莫告我取經和尚。”八戒笑道:“師父推了潔淨,他打時卻也冇有我們兩個。”
三藏在頓時,見打倒很多人,慌的放馬奔西。豬八戒與沙和尚,緊隨鞭鐙而去。行者問那不死帶傷的賊人道:“阿誰是那楊老兒的兒子?”那賊哼哼的告道:“爺爺,那穿黃的是!”行者上前,奪過刀來,把個穿黃的割下頭來,血淋淋提在手中,收了鐵棒,拽開雲步,趕到唐僧馬前,提著頭道:“師父,這是楊老兒的孝子,被老孫取將首級來也。”三藏見了,大驚失容,慌得跌上馬來,罵道:“這潑猢猻唬殺我也!快拿過!快拿過!”八戒上前,將人頭一腳踢下路旁,使釘鈀築些土蓋了。沙僧放下擔子,攙著唐僧道:“師父請起。”那長老在地下正了性,心中念起《緊箍兒咒》來,把個行者勒得耳紅麵赤,眼脹頭昏,在地下打滾,隻教:“莫念!莫念!”那長老念彀有十餘遍,還不開口。行者翻筋鬥,豎蜻蜓,疼痛難禁,隻叫:“師父饒我罪罷!有話便說,莫念!莫念!”三藏卻纔開口道:“冇話說,我不要你跟了,你歸去罷!”行者忍疼叩首道:“師父,怎的就趕我去耶?”三藏道:“你這潑猴,凶暴太過,不是個取經之人。昨日在山坡下,打死那兩個賊頭,我已怪你不仁。及晚了到老者之家,蒙他賜齋借宿,又蒙他開後門放我等逃了性命,固然他的兒子不肖,與我無乾,也不該就梟他首,況又殺死多人,壞了多少生命,傷了六合多少和藹。多次勸你,更無一毫善念,要你何為!快走!快走!免得又念真言!”行者驚駭,隻教:“莫念,莫念!我去也!”說聲去,一起筋鬥雲,無影無蹤,遂不見了。咦!這恰是:心有凶狂丹不熟,神無定位道難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