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兄弟三人,見那些人跌跌爬爬,鼓著掌哈哈大笑。那些僧越加悚懼,叩首撞腦,各顧性命,通跑淨了,三藏攙那老者,走上廳堂,燈火全無,三人嘻嘻哈哈的還笑。唐僧罵道:“這潑物,非常不善!我朝朝教誨,日日丁寧。前人雲,不教而善,非聖而何!
莫討打!”八戒謊了道:“哥哥不要打,等我變了看。”這白癡念動咒語,把頭搖了幾搖,叫“變!”端的變過甚來,就也象女孩兒臉孔,隻是肚子胖大,郎伉不象。行者笑道:“再變變!”八戒道:“憑你打了罷!變不過來,何如?”行者道:“莫成是丫頭的頭,和尚的身子?弄的這等不男不女,卻怎生是好?你可布起罡來。”
三藏上馬,隻見那路頭上有一家兒,門外豎一首幢幡,內裡有燈燭熒煌,捲菸芬芳。三藏道:“悟空,此處比那山凹河邊,倒是分歧。在人間屋簷下,能夠遮得冷露,放心穩睡。你都莫來,讓我先到那齋公門首告求。若肯留我,我就號召汝等;倘使不留,你卻休要撒潑。汝等臉嘴醜惡,隻恐唬了人,闖出禍來,卻倒無住處矣。”行者道:“說得有理。請師父先去,我們在此守待。”那長老才摘了鬥笠,光著頭,抖抖褊衫,拖著錫杖,徑來到人家門外,見那門半開半掩,三藏不敢擅入。聊站片時,隻見內裡走出一個老者,項下掛著數珠,口唸阿彌陀佛,獨自來關門,慌得這長老合掌高叫:“老施主,貧僧問訊了。”那老者行禮道:“你這和尚,卻來遲了。”三藏道:“如何說?”老者道:“來遲無物了。早來啊,我寒舍齋僧,儘飽用飯,熟米三升,白布一段,銅錢十文。你如何這時纔來?”三藏躬身道:“老施主,貧僧不是趕齋的。”老者道:“既不趕齋,來此何乾?”三藏道:“我是東土大唐欽差往西天取經者,今到貴處,天氣已晚,聽得府上鼓鈸之聲,特來告借一宿,天明就行也。”那老者搖手道:“和尚,削髮人休打誑語。東土大唐到我這裡,有五萬四千裡路,你這等單身,如何來得?”三藏道:“老施主意得最是,但我另有三個小徒,逢山開路,遇水迭橋,庇護貧僧,方獲得此。”老者道:“既有門徒,何分歧來?”教:“請,請,我寒舍有處安息。”三藏轉頭叫聲:“門徒,這裡來。”那行者原賦性急,八戒生來鹵莽,沙僧卻也魯莽,三小我聽得師父號召,牽著馬,挑著擔,不問好歹,一陣風闖將出來。那老者瞥見,唬得顛仆在地,口裡隻說是“妖怪來了!妖怪來了!”三藏攙起道:“施主莫怕,不是妖怪,是我門徒。”老者戰兢兢道:“這般好俊師父,如何尋如許醜門徒!”三藏道:“固然邊幅不中,卻倒會降龍伏虎,捉怪擒妖。”老者似信不信的,扶著唐僧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