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離了師父,徑到八戒床邊,叫:“八戒!八戒!”那白癡是走路辛苦的人,丟倒頭隻情打呼,那邊叫得醒?行者揪著耳朵,抓著鬃,把他一拉,拉起來,叫聲“八戒。”那白癡還打棱掙,行者又叫一聲,白癡道:“睡了罷,莫頑!明日要走路哩!”行者道:“不是頑,有一樁買賣,我和你做去。”八戒道:“甚麼買賣?”
行者道:“你可曾聽得那太子說麼?”八戒道:“我未曾見麵,未曾聞聲說甚麼。”行者說:“那太子告誦我說,那妖精有件寶貝,萬夫不當之勇。我們明日進朝,不免與他爭敵,倘那怪執了寶貝,降倒我們,卻不反成不美,我想著打人不過,不如先動手。
好大聖,撚著訣,念聲咒語,往巽地上吸一口氣,吹將去就是一陣暴風,把八戒撮出皇宮內院,躲離了城池,息了風頭,二人落地,緩緩卻走將來。那白癡心中暗惱,算計要報恨行者道:
逢君隻說受生因,便作如來會上人。
行者道:“師父,有一樁事兒和你計算計算。”長老道:“甚麼事?”行者道:“我白天與那太子誇口,說我的手腕比山還高,比海還深,拿那妖精如探囊取物普通,伸了手去就拿將轉來,卻也睡不著,想起來,有些難哩。”唐僧道:“你說難,便就不拿了罷。”行者道:“拿是還要拿,隻是理上不順。”唐僧道:“這猴頭胡說!妖精奪了人君位,如何叫做理上不順!”行者道:“你白叟家隻知唸佛拜佛,打坐參禪,那曾見那蕭何的律法?常言道,拿賊拿贓。那怪物做了三年天子,又未曾走了馬腳,漏了風聲。他與三宮妃後同眠,又和兩班文武共樂,我老孫就有本領拿住他,也不好定個罪名。”唐僧道:“如何不好科罪?”行者道:“他就是個冇嘴的葫蘆,也與你滾上幾滾。他敢道:我是烏雞國王,有甚逆天之事,你來拿我?將甚執照與他折辯?”唐僧道:“憑你怎生裁處?”行者笑道:“老孫的計已成了,隻是乾礙著你白叟家,有些兒護短。”唐僧道:“我如何護短?”行者道:“八戒生得夯,你有些兒方向他。”唐僧道:“我如何向他?”行者道:“你若不向他啊,且現在把膽放大些,與沙僧隻在這裡。待老孫與八戒趁此時先入那烏雞國城中,尋著禦花圃,翻開琉璃井,把那天子屍首撈將上來,包在我們承擔裡。明日進城,且不管甚麼倒換文牒,見了那怪,掣棍子就打。他但有言語,就將骨櫬與他看,說你殺的是這小我!卻教太子上來哭父,皇後出來認夫,文武多官見主,我老孫與兄弟們脫手。這纔是有仇家的官事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