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道:“哥哥怎的定得個遠近之數?”行者道:“不瞞賢弟說,老孫這雙眼,白日裡常看得千裡路上的休咎。卻纔在空中看出:此河高低不知多遠,但隻見這徑過足有八百裡。”長老憂嗟煩惱,兜回馬,忽見岸上有一通石碑。三眾齊來看時,見上有三個篆字,乃流沙河,腹上有小小的四行真字雲:“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師徒們正看碑文,隻聽得那浪湧如山,波翻若嶺,河當中滑辣的鑽出一個妖精,非常凶醜:一頭紅焰發疏鬆,兩隻圓睛亮似燈。不黑不青藍靛臉,如雷如鼓老龍聲。身披一領鵝黃氅,腰束雙攢露白藤。項下骷髏懸九個,手持寶杖甚崢嶸。那怪一個旋風,奔登陸來,徑搶唐僧,慌得行者把師父抱住,急登高岸,回身走脫。那八戒放下擔子,掣出鐵鈀,望妖精便築,那怪使寶杖架住。他兩個在流沙河岸,各逞豪傑。這一場好鬥:九齒鈀,降妖杖,二人相敵河岸上。
阿誰悲傷難忍辱。鈀來杖架逞豪傑,水滾流沙能暴虐。氣昂昂,繁忙碌,多因三藏朝西域。釘鈀老邁凶,寶杖非常熟。這個揪住要往岸上拖,阿誰抓來就將水裡沃。聲如轟隆動魚龍,雲暗天昏神鬼伏。這一場,來交常常,鬥經三十回合,不見強弱。八戒又使個佯輸計,拖了鈀走。那怪隨後又趕來,擁波捉浪,趕至崖邊。八戒罵道:“我把你這個潑怪!你上來!這高處,腳結壯地好打!”那妖罵道:“你這廝哄我上去,又教那幫手來哩。你下來,還在水裡相鬥。”本來那妖乖了,再不肯登陸,隻在河沿與八戒鬨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