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怪我,如何就丟我這一跌?”行者道:“你如何就這等樣小家子,就摟我親嘴?我因本日有些不安閒,若每常好時,便起來開門等你了。你可脫了衣服睡是。”那怪不解其意,端的就去脫衣。行者跳起來,坐在淨桶上。那怪還是複來床上摸一把,摸不著人,叫道:“姐姐,你往那邊去了?請脫衣服睡罷。”行者道:
行者辭了菩薩,按落雲頭,將法衣掛在香楠樹上,掣出棒來,打入黑風洞裡。那洞裡那得一個小妖?本來是他見菩薩呈現,降得那老怪當場打滾,吃緊都散走了。行者一發行凶,將他那幾層門上,都積了乾柴,前前後後,一齊生機,把個黑風洞燒做個紅風洞,卻拿了法衣,駕祥光,轉回直北。
坐定,高老問道:“適間小價說,二位長老是東土來的?”三藏道:“便是。貧僧奉朝命往西天拜佛求經,因過寶莊,特借一宿,明日早行。”高老道:“二位原是借宿的,如何說會拿怪?”行者道:“因是借宿,趁便拿幾個妖怪兒耍耍的。動問府上有多少妖怪?”高老道:“天哪!還吃得有多少哩!隻這一個妖怪半子,已彀他磨慌了!”行者道:“你把那妖怪的委曲,有多大手腕,重新兒說說我聽,我好替你拿他。”高老道:“我們這莊上,自古至今,也不曉得有甚麼鬼祟魍魎,邪魔作耗。隻是老朽不幸,未曾有子,止生三個女兒:大的喚名香蘭,第二的名玉蘭,第三的名翠蘭。那兩個從小兒配與本莊人家,止有小的個,要招個半子,希冀他與我同家度日,做個養老半子,撐門抵戶,做活當差。不期三年前,有一個男人,模樣兒倒也精美,他說是福陵山上人家,姓豬,上無父母,下無兄弟,願與人家做個半子。我老朽見是這般一個無羈無絆的人,就招了他。
那人被行者扯住不過,隻得說出道:“此處乃是烏斯藏版圖之地,喚做高老莊。一莊人家有大半姓高,故此喚做高老莊。你放了我去罷。”行者又道:“你如許行裝,不是個走近路的。你實與我說你要往那邊去,端的所乾何事,我才放你。”此人無法,隻得以真相奉告道:“我是高太公的家人,名叫高才。我那太私有一個女兒,年方二十歲,更未曾配人,三年前被一個妖精占了。那妖整做了這三年半子,我太公不悅,說道女兒招了妖精,不是長法,一則廢弛家門,二則冇個親家來往,一貫要退這妖精。那妖精那邊肯退,轉把女兒關在他後宅,將有半年,再不放出與家渾家相見。我太公與了我幾兩銀子,教我尋訪法師,拿那妖怪。我這些時未曾住腳,前前後後,請了有三四小我,都是不濟的和尚,飯桶的羽士,降不得那妖精。剛纔罵了我一場,說我不會做事,又與了我五錢銀子做川資,教我再去請好法師降他。不期撞著你這個紇刺星扯住,誤了我走路,故此裡外受氣,我無法,才與你叫喚。不想你又有些拿法,我掙不過你,以是說此真相。你放我走罷。”行者道:“你的造化,我有謀生,這纔是湊四合六的活動。你也不須遠行,莫要化費了銀子。我們不是那不濟的和尚,飯桶的羽士,實在有些手腕,慣會拿妖。這恰是一來照顧郎中,二來又醫得眼好,煩你歸去上覆你那家主,說我們是東土駕下差來的禦弟聖僧往西天拜佛求經者,善能降妖縛怪。”高才道:“你莫誤了我。我是一肚子氣的人,你若哄了我,冇甚手腕,拿不住那妖精,卻不又帶累我來受氣?”行者道:“管束不誤了你。你引我到你家門首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