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及洗三那日,三太太連床也冇下,她孃家見又是個女娃子也未曾來人,隻叫了家仆送來點雞蛋紅糖和油糕,三老爺更是躺在床上裝病,隻說是頭風犯了。一場洗三禮兒辦的冷冷僻清,隻陶老太太和陶二太太為著麵子還放了點金銀錁子添盆。陶老太太年紀大了,倒也不像疇前追著要男娃了,見著小孫女兒內心倒是鬱氣散了很多,還特地命人融了疇前的金金飾給小孫女兒打個長命鎖。
這頭三老爺由著那妾扶著進了三太太的屋子。一進屋便聞見一陣稠密的熏香味兒,混著幾分辯不清道不明的病人味兒,不由麵色泛青。那妾倒是在中間捂著嘴偷笑。
意姐兒深覺難堪,早曉得就一口吞了。裝甚麼高雅呀?彷彿人家冇見過你狼吞虎嚥跟貪吃似的一樣兒……
三老爺此番前來是有起因的,隻看著她這衰頹的麵孔內心就噁心,擺擺手道:“你是我的正妻,我如何能不來瞧你?”又搬了凳子離她不遠不近地坐著。
三老爺身子不可,可心還大著,身邊的小妾通房也不比二老爺、大老爺少,這麼一算花消更是很多。疇前,非論大太太有甚麼心機,總算是情願脫手幫他們三房一把的,三太太為著大太太的臉麵還冇少獲咎過二太太。這下好了!二房掌家,老太太瞧著也冇幾年了,三房連個兒子也冇有,更是把二房獲咎了潔淨!三太太越想越愁,在大太太靈前一股腦兒地痛哭出來,哭到最後竟然暈疇昔,抬到房裡就有丫頭來報說是要生了!
這日外頭下起春雨來,雨絲綿密地混著和順的東風斜斜落下,滴入青石板間裂縫,滴在濃綠的葉片上,滴在窗棱上。周遭統統都悄悄的,隻要雨聲輕拍萬物的響聲。意姐兒透過茜紗窗,瞧見外頭的統統都是濛濛的,唯有一人撐著把天青色的油紙傘。他徐行走來似生在水墨畫裡的人,意姐兒能看得見傘下描述美好的下頷,那傘柄微微一抬,暴露一雙通俗的黑眸,隔著萬千雨絲彷彿在瞧她。意姐兒唬得忙擺正坐姿,端莊地倚在繡榻上。
不過這事兒瞞著陶老太太,動靜也做的小。
意姐兒臉又紅了。
隔了半個月,丫環守夜時聞聲裡屋有甚麼東西重重摔了,嚇得忙出來探看,這一看可不得了!三太太自縊了!那丫環的尖叫聲引來幾個婆子,忙同心合力把三太太救下,又稟了管事兒的二太太,二太太披著外罩聽了也嚇一跳,連夜請了大夫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