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姐兒一聽,便好似頭上有驚雷劈落,打得她眼冒金星的,一陣恍忽。她隻勉強對雲珠道:“那你瞧著,孃舅說的可有幾分真?”
晴娘忙道:“晴娘隻為著姐兒想罷了,姐兒瞧瞧那王姨娘,雖大姐兒一返來便給她吃了個大憋,可大姐兒好歹住幾日便走,大姐兒一走,可還不是有她的舒坦日子過?日日嬌著,便是正頭太太也差不離了。照奴婢瞧,這倒一定不是條前程……今後如果先一步生了宗子,照著老太太護短的性子,您也有的是繁華享。”
荷姐兒瞪她一眼,冷了臉道:“你這般大膽,敢上來酸你主子?”
上座的呂王氏隻“哼”一聲道:“這丫頭,見了侯夫人也不見多禮些,倒狷介起來。”
意姐兒說罷自家也咬了一口壽桃軟軟的麪皮,味道有些甜滋滋的,吃了幾口便吃到裡頭剁得碎碎的雞肉餡料來,也不知加了甚麼醬汁,吃得倒是格外有滋味。不過她吃了一隻竟也有了八分飽,眾夫人瞧著她小小的人兒吃桃子的模樣,隻感覺風趣。
林洛氏瞧見意姐兒呈現便似是馬蜂聞見了蜜糖味道,隻眉眼間都蘊了笑意,她點點頭道:“小縣主今兒個也來了?喲,這瞧著可不是個小美人胚子!長公主殿下可曾到了?怎地不見人?”
端哥兒同意姐兒一道放了會子紙鳶,到底怕累著她,便忙叫她歸去歇一會兒。
晴娘痛得不可,隻聽到這句話便也知她的話荷姐兒是聽出來了,便恭敬退下。
對於呂王氏這類不分場合的編排,意姐兒已經習覺得常,隻當作未曾聞聲罷了。
意姐兒一早睡足了才起,叫金珠挑了件喜氣的鑲緋紅邊縷金挑紗的雲錦裙,頭上彆離簪了兩朵童女的掐金絲羊脂白玉心的珠花,臉上塗了點麵脂,又拿胭脂小小點了點唇瓣,便算完了。
這幾日荷姐兒多有些不安,聽聞呂老爺多有同老太太說道,她如何也能猜出幾分是端哥兒的婚事兒。呂老爺這大孃舅她並未曾見過幾麵,疇前也是從那王姨娘口入耳聞呂仲之待她多好,荷姐兒便覺得這孃舅是個馴夫君。這幾日老太太待她的態度,便不丟臉出老太太對於此事的竄改。
意姐兒隻作不知,歪著頭笑出兩個酒渦來,脆脆的聲音道:“薛家姐姐好。”
晴娘咬牙道:“也不止姐兒不肯歸去,便是我,也不肯回姑蘇的。現在在呂府過得這般好,一樣兒是服侍人的活計,我做甚麼放著官老爺不平侍,卻歸去服侍那些個?”那小丫環瞧著她這般猙獰的模樣,也嚇得不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