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罕怔怔立著，腦筋裡一片空缺，他被重將簇擁著向後營退去，同胞的鮮血將他的眼底染成姹紅，耳邊儘是驚駭的嘶叫，教他一時恍不過神來。

如玉腳下頓住，緊握玉魄的手幾乎鬆開，他望向本身的眼中冇有殛斃的狠絕，倒是有種她冇法辨認的巴望與悸動。

景談紓屏住了呼吸，如何會是她？這裡清楚已是危地險境，她究竟是為了甚麼了不得的事，竟將本身的性命都拋之腦後？

“顏如玉！”

數月不見，她的肩膀彷彿又肥胖了些許，長髮被高高綰在頭頂，非常豪氣，隻是散落的碎髮自額前頰邊滑落，生平生增了一股子柔態。

他的聲音四平八穩，冇有一點兒起伏，若隻聽聲音不看他，必然會以為他仍與平常那樣平靜自如。

“白家人？”史罕如有所思地沉吟半晌，吊著眸子去看如玉：“你叫甚麼名字？”

冇錯了，這是昭國的軍馬，是他麾下的將士。她心頭狂跳，渾身止不住地抖栗，就連牙關都在不竭地打著顫。高大的人影由遠而近，步步都踏上了她的心上。

“史罕，彆想走！”

木爾忽大驚，唰的一聲便拔出了彎刀，上麵多少將士見他如此，皆一陣排刀，逐步逼向他們。史罕還來不及禁止，不知是哪個兵士率先掄了刀砍了上去，營地裡如同被點著了一支易燃的火鞭，頓時亂成了一團。

她猛地僵住了身子，多少日夜她都想健忘這個聲音，冇想到到了耳邊卻仍能不費餘力地辨認出來。

“你的父王托木達殛斃了我的父母，你說這個仇，我應不該當報？”如玉的眼中似要滴出血，麵前這小我毀掉了她的家，她冇了父母，散了兄弟，走投無路被逼上無山。這個仇她記起來了便再也忘不了，隻恨不能將自個兒的心剜出來，一刀刀地將此恨刻寫入骨。

她試著拉扯回玉魄，不料他力量甚大，一時竟冇有扯動。她手上像被綁上了巨石，想要將長劍往前狠推，手臂卻如何挪也不動。她憤怒地向前半步，低吼道：“你看看四周，個個都想取你性命，你們喀勒本日算是完了！”

景談紓猛地側身上馬，舉起馬鞭直指喀勒將營，又令人朝東西兩麵閃了三下火光，咬牙切齒道：“漢人留下，活捉史罕，其他的一概不留，給我狠狠的打！活捉了史罕，我重重有賞！”

史罕怔住了，很久忽地一笑：“你們漢人當真奇特，老一輩的仇恨糾葛偏要拿來折磨先人。”他拂了拂捲曲的長髮，麵上儘是輕鬆：“父王是父王，我是我，你若硬要尋仇，我倒是不介懷帶你去王墓，掘墓、鞭屍，任你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