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枝心頭出現淡淡的歡騰,無關是非,一向被人視作安排的木頭人有一日得了諦視,天然是高興的。
“嗯,也好。mm慢走。”
為巧鶯被文嘗叱罵而竊喜的壓枝,正低頭束手站在文嘗身後,初初聞聲秋雲水柔波般的聲音,“給蕭mm斟茶”,馬上挪動了步子,拐進小廂,三腳風爐內炭火正旺,爐上燒著銅壺,壺嘴裡冒出蒸騰的熱氣,捲雲般滾滾上升。
壓枝霍然一驚,下認識昂首看向秋雲水,見其麵無異色,不由得歇了口氣,夫人多疑,她可不想引火燒身。
秋雲水挑眉,“妙聞?”
“姐姐不信我?”,蕭孺人幼獸般歪著腦袋問道。
“mm性子直率,口無遮攔,此言姐姐權當冇聽過,”秋雲水斂了溫潤,整肅道,“可今後mm若再如此無狀,我雲水居屋陋瓦薄,經不起mm的驚世之語。”
深埋著頭,目不斜視地繞過屏風桌椅,熟稔地為蕭孺人添了茶水至杯盞八分處,既足飲又不致燙口,以後便悄無聲氣地退開。
二人仍在敘話間打著深不成測的太極,壓枝不敢入耳更不敢入心,但是想起夫人所說,蕭孺人誇獎她了?
“不敷月就墜了地,不免筋骨孱羸,夫人許是怕孩子受寒,纔不對外鼓吹。”,秋雲水垂睫,淡淡的眉宇間異化了濃濃的憂色。
一人不動聲色心機深沉,一人手腕暴虐智計頻出。
幸虧幸虧,壓枝暗道。
壓枝神思正浮遊於九天以外,驀地感到秋雲水瞥來的目光,“這丫頭笨拙得很,當不起mm賞識。”
倒茶的活計壓枝已做了一年,從初時的提心吊膽到現在挑不出一絲不對,壓枝深明此中門道,在此之前,她不過是院裡的灑掃丫環,文嘗姑姑見她誠懇木訥,便將她擢升為二等丫環,入屋內奉侍。
“這確不希奇,”蕭孺人唇角一勾,望著秋雲水的眼睛,“大少爺雖與老爺不睦,與夫人卻極是親厚。常言道母子連心,母親病重,孝子有感,遂棄職事不顧,特地回府看望,這可算希奇?”
“幼年無知,好生調教就是了。”,秋雲水忸捏笑道,“不知mm口中妙聞是為何事?”
“明日便該洗三了,府裡卻冇半點動靜,姐姐不覺奇特麼?”
將軍府的兩位孺人同處一室,普通的知書達理,普通的驚為天人,秋孺人勝在超脫如仙的氣韻,蕭孺人則偏於千嬌百媚的容顏。
“此事由老爺夫人做主,何需我等擔憂。”,秋雲水柔聲道。
從具列中取了竹筴,又從紙囊中夾了一方寸的茶餅,置入茶壺,澆上沸水燙了半晌,待茶香撲鼻時,倒出首杯灌入痰盂後,輕手重腳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