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章並未陳述，隻說麵見陛下時親口稟報。

狄應聞言，複又垂下頭，兩手交疊，無聲無息地摩挲著拇指上的湖綠扳指。

寬廣的大道上，狄應騫著馬韁，由著座駕不急不緩地懶惰踱步，思路早已飛到九天以外。

林常本來亦是他麾下幕僚，曾與柳音、趙闕並稱隱逸三諸葛，不過趙闕是個“武諸葛”罷了，論智謀――柳音曾說，“趙闕嗬，蚍蜉與他比肩，蚍蜉都嫌棄他”。

正因無人曉得，林常可私吞的便冇法預算。

隻留下史思靜一人在閣室內乾巴巴地笑著。

他的康莊宦途由狄應一手搭建，此言半點不虛。

付遊為前朝餘孽，死不敷惜，身為朝堂重臣，他本該為此道賀。

三人中，林常以簧口利舌，矯捷機變見長，於朝堂政務很有見地，柳音比之不遑多讓，但柳音誌不在廟，較林常少了幾分野心。

史思靜眼皮一跳，隔了半晌才轉過彎來，意味深長地俯身拜道，“下官明白。”

“將軍，那這封奏章可要呈遞上去？”

“老爺，到了。”

舉頭仰觀，狄府。

“好個忘恩負義的林常，您一手汲引他為孟州刺史，現在他卻行起狼心狗肺的輕賤事來！那個不知孟州儲存數座安樂侯秋紹的廟祠，香火暢旺，其女秋氏乃是您府中家人，當初您又有恩於孟州城百姓，近似親鄰，林常竟敢這般行事，實在膽小包天！”

可付遊不止是付遊，人儘皆知，他當政期間大肆斂財，富可敵國，猶是亂世初現，大廈將傾時，更是無所顧忌，稍有家底的官員豪客，自行奉上供銀還好，如果不肯或藏匿一二，付遊便馬上頒下矯詔，抄家冇府，斬儘撲滅，分毫不留。

狄應門下幕僚府。

出了署門，狄應還是阿誰狄應，不苟談笑，沉寂內斂。

雲水居內，文嘗取來了針線筐，擱在桌案上，“夫人，這些活計讓奴婢來做就是了，您何必費阿誰力量？傷神傷眼的。”

他欲以急報之名超出狄應直接上呈陛下，覺得如此便能功利雙收，不止晉升的官階，另有天賜的財爻，更能離開狄應的掣肘，殊不知，雄鷹可牽，利爪傷人，狄應在收他為門客的那一日起，便到處防備。

狄應攥緊了拳頭，肝火不知不覺爬上眉峰，史思靜見狀，忙出言應和道，

秋雲水笑而未答，凝神靜思，掐了線頭往針鼻兒裡穿，試了幾次，都未能穿過，鼻尖上冒了一層汗霧，再試，仍束手無策。

光是狄應現居的宅邸，鑲金嵌銀，碧玉座屏，珠寶器皿單論不便照顧被棄置在地的就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