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樹抿嘴不說話。

阿雙垂放在桌前的一隻手，指尖微顫，鮮紅丹蔻被燭火染上了苦楚的光彩。

雙手不自發地顫抖，瞳光微微發了怔，濃墨的眉毛和上揚的眼尾，彷彿還是阿誰在十六鋪船埠上帶著她穿超出無數大街冷巷的陳樹。

陳樹的眼皮動了動，熾熱的視野在她臉上遲緩地遊移，在肯定了這張嬉笑的麵龐上並冇有甚麼多餘的神采，他才稍稍牽動嘴角，說了聲，“好久不見。”可貴安靜下來的一顆心，再次見到她的那一刻，竟如疇前那般狠惡而不規律地竄動著，他說，“既然來了，”到底是陳樹，語氣裡聽不出半分波瀾的陳跡，“就去我那邊坐坐。”

花聽一手搭在桌沿，皓腕撐著額頭，側頭同他八卦，說到鼓起時眉頭挑起，可貴地嬌俏。

“茶館買賣如何樣？”既然是根木頭，隻好由她來找話題了。

這個名為阿雙的女人端了一壺她所熟諳的龍井茶香，一臉暖意俏麵地向她走來。

方纔的熱烈消逝了一點，玲玲的樂曲聲將歇了，燭火也燃儘，雨意濕涼，花聽正想著回旅店找簡亦，卻見門前的小徑上散了一盞琉璃燈清清冷冷的光輝，跟著執燈之人的法度搖搖擺晃。

《長生殿》一曲畢，戲樓子外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細雨。

花聽有所預感，這位名叫阿雙的女子，拿下陳樹隻是時候題目。

阿雙稍稍驚奇，“你安知我是北平人？”

阿雙被逗笑，“行吧，你們在這等著，我上回包的餃子恰好還剩一鍋。”

進得茶館內，隻見各式雕花小幾或聚或散的落在廳內窗側，幾架青藤女蘿點在大廳四角，一架紅銅百雀香熏放在大廳正中，正鳧鳧的吐著亦蘭亦麝的淺香；正對大門處一架若大的百蝶雙麵繡屏，屏前卻放著張紅木長榻，榻上鋪著厚軟的皮草和精美的軟墊，花聽在軟墊上坐下，一雙眉眼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施因愛慾開口，簡亦便嬉皮笑容地搶答了：“女同事。”

冇等她答覆，陳樹便斂了神采，展顏笑，“當然，你能夠不消答覆我。”

“戀人。”

茶蓋聲“咣噹”作響，陳樹生硬的手臂現在微微地發著抖，他站了起來，玄色的衣袍帶著她所熟諳的龍井茶香，隻是一頃刻的恍神，他俯過了身子，探手過來，倒是握了個空。

“還好。”

他說：“朋友。”腔調淡淡。

花聽愣了一愣，不過想想也不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