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瞻先被押走，他好似曉得這是他看趙沅的最後一眼，出殿門的幾步路，他走得格外沉重遲緩，他吃力地轉頭，眼底隻映出一抹殘破不全的灼目銀紅，等跨出殿門，連暖閣的門額都看不見了，他暗淡的眼底才猛地湧出一股子龐大的哀痛。

秦瞻苦澀道：“一步錯，步步錯，事到現在，我罪大惡極，便不裝癔症，莫非陛下便能饒了秦氏？有罪的底子不是公主，我隻是不想令她受連累，當年趙燁欲對我用強，是公主相救才未令趙燁到手，我與她之間，既有交誼又有恩德，做這些又算甚麼？”

國喪期間禁宴樂，建章六年的除夕、建章七年的春節與上元節，就在為太後治喪的一片哀寂當中，波瀾不驚地過了。

戚潯唇角越揚越高，“王爺說的話，我都記得住……”

“王爺，我好歡暢啊——”

周蔚圍著她嘖嘖打轉，“明天是甚麼日子？莫非是你生辰？”

傅玦笑，“滅了更好。”

她依偎在傅玦懷中，眼波明秀，暴露的香肌玉膚上有星星點點紅痕，傅玦在她發頂上輕柔地吻，輕聲道：“在想甚麼？”

孫律在傅玦書房見到戚潯，也不料外，開門見山道：“二更前，陛下宣召我入宮，號令很簡樸，不得將長公主和謹親王的陳年舊事宣之於眾，駙馬仍處斬刑，後日行刑。長公主下午醒來以後，神態渾沌了好久，但也並未說甚麼石破天驚之言，陛下未曾奉告她白日之事，已命令，駙馬問斬以後，便將她囚禁靜緣寺，再也不得踏出寺門一步。”

傅玦聽到此處再也忍不得，“當年你隻是想替公主諱飾罪惡，如此便可讒諂栽贓旁人？”

“洞房夜開初如常, 可半夜時分, 她忽發夢魘, 驚駭痛苦至極，等我喚她名字, 她便似變了小我普通。”

兩今後至八月十八，連日秋雨雖停，卻還是個陰天，宣武門外重設法場，孫律攜三法司主官和傅玦同坐監斬台，駙馬秦瞻，被再次押上了刑台。

“駙馬栽贓陸氏在先，以後倒是太後暗中推波助瀾，現在她至垂死之際，天子更不成能將她的罪過公之於眾。”戚潯垂著眉眼，“坊間說天子犯法與百姓同罪，也不知到何時，此言纔會成真。”

隻等將二人送入洞房時，接親的世人才又鬨起來，但傅玦素有嚴肅，旁人也不敢猖獗，待掀蓋頭，四周人溫馨下來，傅玦拿著稱杆的手微微顫栗。

人群當中豐年父老唏噓，“這算甚麼？十六年前那場大刑時正值冬末，熱乎的鮮血本該遇冷即凝，可那次死的人太多，血硬是從刑台上會聚成溪流，滴滴答答的流在了地上，厥後刑台撤去，地磚上的赤色數月未除，與當年比擬，還是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