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太老了，就連一碗藥的重量也讓他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畢竟是修行之人，即便受了傷，感官也比淺顯人活絡很多。是以，就在大夥都已經熟睡的半夜時分，昏昏沉沉的高俊奇被一陣砭骨寒意激醒。

溫熱的濕毛巾在臉上遊走，悄悄擦拭掉血跡汙漬。顛末端兩場惡戰，此時的莫非已經達到極限，滿身的筋骨如同被捶打過千萬遍，傳來一陣陣痠痛感受。可他彷彿毫不在乎，就如許麵無神采睜著雙眼，直勾勾盯著蓬頂，不曉得在想些甚麼。

莫非還是冇有看他，隻是接過冒著熱氣的藥水，一飲而儘。

今晚是老秦頭守夜，他正脫了靴子放在火上烤著。半夜的冷風吼怒而過，讓他羊皮裘下的身材縮成一團，更顯纖細。

高俊奇的床前熙熙攘攘圍了十幾個半大小子，七嘴八舌小聲群情著。一個看上去醫官模樣的中年男人眉頭舒展，替他把著脈。麵色烏黑，外號“胡黑臉”的夥伕營營長立在一旁張望，麵露憂色。高家至公子如果真有個三長兩短，他那一大師子在當陽城的日子怕也是不會好過了。

要說身為孤兒，風俗了蒙受冷酷與欺負的莫非，在這人間另有甚麼稍稍可靠近之人，這老秦頭必定算是一個了。

都是些烏合之眾罷了，帶頭大哥躺在地上，帶頭二哥停了手，世人天然也就紛繁止住行動。

這幾個紈絝後輩，都是當陽城高官富商以後，從小就見慣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心機一個比一個活泛。此時被莫非一針見血點明短長乾係，那裡另有持續胡塗下去的事理。

“為甚麼？”

他一臉板滯神情，如果不是渾身披髮著殺氣，看上去還是阿誰熟諳的木訥少年。

……

他暗下決計，如果冇有必殺的掌控，今後決計不會再去招惹這個被惡魔附體的表弟。

被莫非打成豬頭的高俊奇晚餐時分便已經醒了過來，卻因為那陰狠一腳，氣血不暢，還是不能轉動。不能起家報仇，便隻能扯著嗓子隔空叫罵，說些狠話，以泄心頭之憤。口乾舌燥罵了半天，卻發明隔壁小子冇有半點迴應，氣味全無，彷彿儘力一擊都打在了棉花上，這才悻悻然停了下來，省些力量。

身材生硬的高俊奇，好似從鬼門關走了一圈，滿身被盜汗浸濕。

但是，再悠遠的間隔，隻要走下去，畢竟會有達到的那一刻。因而，還是來到了身前，手中樸刀緩緩抬起，架在了一臉笑容的白叟頸間。

……

一片綠油油，微微隆起的草甸上，伸展著一望無邊的帳篷。有工兵熱火朝六合挖著壕溝，有持著令旗的馬隊策馬穿越，有百人小隊披甲設防。第三步兵大隊和第二馬隊大隊彙合後，正忙著整合調和，到處一片嚴峻繁忙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