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緒輕嗯一聲,回身撩袍而出。
白府沉寂四年,朝堂世人礙著元穆懷、元頡恩與白顯昔日齟齬,紛繁對白府後輩退避三舍,毫無提攜拔擢之意。此次,身為二公子的白季青俄然呈現在宜樊,多數欲借比武大會立品立名,再現父輩聲望,隻是……林伊人微微蹙眉,以白府眼下處境,怎是單靠絕世之功便可擺脫窘境的?更何況,歸府老宅在宜樊權勢盤根錯節,一貫與元穆懷沆瀣一氣的太傅歸士南,又怎會讓白季青得償所願,奪得魁首?
林伊人苗條手指悄悄滑過絹冊……武旭聽,十九歲,擅劍;莫祈,二十二歲,擅刀;葉炬揚,二十歲,擅槍;蘇機蠻,十八歲,擅鞭;謝子如,二十三歲,擅刀;薛寒,二十一歲,擅劍;阮非城,二十歲,擅鉞;衛森,二十二歲,擅棍;應騫,二十一歲,擅劍;申允芃,二十歲,擅弩;程驀,二十三歲,擅戟;白季青,二十二歲,擅鐧……林伊人眸中突然一頓。
東籬草堂的後院並不大,隻要兩間仆人房和五間客房。林伊人雖說可貴來,但氣度一點也不小,且非論他一人的屋子就占有了大半個東廂,單說那臥房內牙床、錦被、繡衾、羅帳、香爐、案幾、茗盞、瓶花腔樣俱全,雖無金玉之物鑲飾,卻繁複中帶著文雅,流暴露高逸拙樸的意境,竟似比朱門大戶平常所用更加邃密講求,一看便知仆人毫不凡俗之輩。
林伊人排闥入屋,撲滅蠟燭,翻開宮木端方纔呈給他的絹冊,那一排排名錄彷彿一個個誌存高遠的少年豪傑,英姿勃發躍然紙上。
“不必了。”言緒道,“我剛從郝鷹那兒過來,本日時候有些緊。”
宜樊雖不是諄國權勢重地,但所謂宦海,夙來便是千絲萬縷或明或暗的聯絡。王叔|林居曜多年來束身自好,積厚成器,在此地並非毫無根底,偃月國權勢不成能滲入到高官厚祿之人中,隻要本地官員故意擁躉王叔,朝堂之上天然就會有報酬王叔開口。屆時,即便產生了甚麼不成估計的狀況,曄帝也一定憤怒到硬要給王叔扣上甚麼莫須有的罪名。
“是。”暖羽眼睫微垂,掩去眸中濃濃失落。
風雲纏綿,寒月蕭涼,天井深深,霜葉紅透,林伊人思路翻飛之際,宜樊城一家不起眼的脂粉鋪後院,呈現了一個清泠如玉的身影。
“世子。”一襲青衣素服在燭火下淺膚見禮,如同夜色疏影橫斜下一瓣細蕊,帶著不溫不火的芳香與高潔。
“部屬實在捉摸不透此中玄機。”暖羽莞爾一笑,給言緒斟了一盞茶,“世子先落座安息一會兒,暖羽到前麵給您去煮些菱角,上回也是這個季候,部屬記得世子有些喜好那清甜甘美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