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人接過畫卷，緩緩翻開……畫卷中，一個麵貌絕美的黃衫少女，笑意吟吟站在華蓋紛陳的藍楹樹下，櫻唇紅潤，香嬌玉嫩，膚光勝雪，美玉瑩光，枝影橫斜間，淺紫色的藍楹漫天飛揚，將那少女襯得猶似天上仙子，彷彿不食人間炊火。

晉和十三年，言止陽就單獨帶著五歲的言緒和繈褓中的穀小扇避走靈觀鎮，可見在此之前，姬蘭仙已經與言止陽分開。徐嵩所描畫的場景，該當是在晉和十三年之前，言止陽和姬蘭仙之間，到底產生過甚麼分歧平常的事，竟然讓一個本來幸運甜美的家，轉眼就分崩離析了呢？

“這麼巧……”林伊人輕釦案幾，喃喃自語。

“白日飛昇，位列仙班？”林伊人抿了抿唇，把手中橘子煩惱丟到案上，“也是，不然又怎會做出自塑泥胎，讓人叩拜的咄咄怪事呢。”

“嗯？”穀小扇尾音微微上揚，還是眉開眼笑瞧著扭轉的風車。

那小小的塤，穀小扇曾吹過；那支光彩瑩潤的碧玉簪，是穀小扇挾製洛小北時，洛清塵送給穀小扇的；另有阿誰破壞的粉紅色貝殼，是穀小扇最敬愛的寶貝；就連穀小扇手中的風車，林伊人也覺著極其眼熟。

林伊人進入主屋不久，江諾就把一個皮膚烏黑、身形勁挺的中年男人帶到了林伊人麵前。

“是。”徐嵩自懷中取出一軸畫卷，呈給林伊人，“這是言止陽之妻周惜兒的畫像。”

“轉頭我帶你去買幾個風車。”

雨禪寺……林伊人淡淡瞥了一眼穀小扇。當日，他曾讓方丈了善派人去查言止陽之妻的環境，還讓他順帶探聽穀小扇在倚嵐門的景象和出身。

林伊人不覺得意道，“本來就是些故交舊事，探聽起來的確費事，更何況細枝末節一定就無關緊急，你且說來聽聽，或許能夠派上些用處。”

“這是天都峰腳下鎮子裡一個畫師所繪，他說畫圖之日是在二十年前的六月十三日。”徐嵩道。

看著穀小扇謹慎翼翼清算著風車的壓痕，林伊民氣頭湧起一陣酸澀。林音音的風車，當日便被順手丟到了一邊，可穀小扇的風車，時隔半年仍然極新如初。這個玩皮的小丫頭，大要看似對甚麼都不經意，實則一向收藏著外界統統的美意和關愛。

林伊人驀地想起，在秋逸山莊時，他與林子衍、林音音外出玩耍，林音音一口氣買了七個風車，這淺紫色帶著白絨小花的風車，便是當日林音音送給穀小扇的禮品。

“穀小扇……”林伊人聽得垂垂揉起了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