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流螢所慮,公然也是裘致所慮,很明顯,裘致一樣不同意顧流螢與林豈檀前去宜樊。林豈檀的安危與林伊人息息相乾,林豈檀雖毒殺了林以然,亦是林伊民氣心念念要複仇的工具,但他也是目前獨一能夠均衡朝局、保得林伊人安然之人。
“你還是那般不近情麵。”顧流螢淡淡一笑,“要曉得,即便是巴結之說,好歹也得帶著些樸拙。”
此言一出,顧流螢心中不由悄悄一驚。普通來講,後妃離宮隻要三種景象,一種是回孃家探親,享用嫡親之樂;另一種是嫡親長輩過世,以儘人子之道;第三種則是跟從帝王一同遊獵或巡駕,寸步不離,陪侍擺佈。
“足智多謀?”顧流螢歎了口氣,“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伊人送信之舉便思慮不周。”
裘致沉吟半晌,“覃貴妃所慮,亦為小人所慮。”
“是。”裘致冷靜將信箋支出懷中。
“裘總管覺得,伊人此言所謂何意?”顧流螢纖纖玉指緩緩拂過信箋上熟諳的秀逸筆墨。
“裘管家公然是妥當之人。”顧流螢唇角噙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顧流螢擺了擺手,讓裘致退下。這個自從林以然過世後就變得沉默寡言的男人,有他在林伊人身邊,顧流螢很放心。
“甚麼圖案?”顧流螢神采微變。
宜樊剋日先是有“誨爾諄諄,聽我澍聲”八字原石出水,後又有佛像金身淋有雨漬的異相,明顯並不承平。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顧流螢毫不能冒險,讓林豈檀踏入那危急四伏之地。
香雪蘭是林以然生前最愛的蘭花,林伊人曾與顧流螢商定,不到萬不得已,毫不會以此花為憑,通報動靜。
“信呢?”顧流螢突然起家。
轉眼間,顧流螢已在宮中沉浮十一載。這四千多個日日夜夜,讓顧流螢從一個殫精竭慮、如履薄冰的前瑜王妃,變成了一個深藏不露、無往不堪的覃貴妃。
對顧流螢來講,對付宮中後妃的明爭暗鬥的確易如反掌,可她心中非常清楚,這遊刃不足的安閒,穩操勝券的篤定,都來自於林豈檀對本身的寵嬖。倘若將來顧流螢落空這寵嬖,在諄國境內能夠抵擋林澗之權勢,庇護她與林伊人的人,一個都冇有。
多年來,顧流螢的心雖滿滿鐺鐺都在翯王府,卻從未動過離宮回府去看看的動機。翯王府僅餘林伊人一人,又是林以然暴亡之地,顧流螢不肯思及過往悲傷事,又唯恐本身與兒子走動太多,會徒添林豈檀對林伊人的防備之心,故而乾脆佯作清微淡遠,無慾無求,絕口不提回府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