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大手悄悄搭上了青年的肩膀,沉厚的聲音笑道:“灌兩碗薑湯就好了,我們這些乾力量活的,冇得這麼嬌氣。”
正在這時,連續串的砸門聲,驀地衝進廳堂的冷風凍得堂中的門客們一個激靈,便一個個都轉頭往門口看。七八個渾身雪渣的男人正站在進門的當口,被房中的熱氣一撲,滴滴拉拉的落了一地的水。
“公子,不敢,”管城口裡說著,側身坐了,取了一隻酒杯忙忙灌了兩口,才低聲說,“又來人了?這年初商隊都這架式了啊?讓沿邊的鬍匪可如何過。”
“公子,那幾小我,就坐著那架式,冇有幾年是磨不出來,隻要一有響動保準頓時就能彈起來,端莊做買賣但是練不出來的。”
掌櫃將錢抹進抽屜裡,嘿嘿一笑,道:“老張頭,這天兒你還往外跑,可見是大買賣,來兩罈好酒?”
他一開口,兩張桌上忽有了一種奧妙的嚴峻氛圍。
“那冇得準……”老張頭甩了個長音兒,回身接太小二端來的羊雜湯,撅起留著兩撇山羊鬍子的尖嘴直吹,再不理睬青年公子。
“這夥人未免也太招搖了……”
“既然如此,”杜書彥的眼神順著那隻骨節清楚的手移到中年人端倪端方的方臉上,嘲笑道,“多有打攪,鄙人這就告彆。”
那青年抹抹嘴道:“****山那路,馬車又上不去,你看他如許身嬌肉貴的,能走得去麼?”
渡口南岸的村莊,不過是一條五步寬一眼就能望到頭的土路,一排低矮得半埋在黃土裡的土屋子,住在內裡的人,多數已跟著牧民南下找買賣去了。被風雪撕扯得班駁的黃土,襯得路絕頂有著三層小樓,屋簷下一排風燈明滅的福來堆棧如海市蜃樓般的不實在。北風夾著雪片兒從堆棧的門縫裡冒死的往裡擠,跑堂的縮動手,用肩膀抵著門,朝熱騰騰的廳堂裡喊道:“掌櫃的,風雪越來越大,怕是不會有人來了。”
為首的一個老頭解下氈衣風帽,攏了攏****的額發,將一吊大錢推到櫃檯上,笑道:“這路但是難走了。”他麵上溝壑縱橫,一笑起來眼睛立即埋進了皺紋裡,幾根斑白髯毛混亂的立在和內裡的地盤一樣瘠薄的下巴上,被雪水擼成了一撮山羊鬍。
老張頭掂了掂手頭的分量,立即滿臉堆笑的拖過一張凳子,道:“公子您請坐,老頭給您比劃比劃,”一邊用手裡的筷子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劃拉起來,“這裡往南十裡,從羊玍子村往上,有條上山的巷子,那山上有個索橋能夠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