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個幾日應無妨事。”說著取過桌上的紫定茶碗，搖了點頭。

不知從哪鑽來一陣腥膻的羊肉味兒，鹵莽的壓過了室內蘭芷浮茶的雅意，同時伴跟著管城肚子裡一聲“咕嚕”。

“公子是指……”

“若冇有這些路人嘴裡的動靜，哪會這麼輕省，”青年懶洋洋的低聲道。

杜仲用眼角偷瞄著胡商們的腰刀，乾笑道：“我向來樂意交友外族豪商，既然掌櫃這麼說，隔壁那間房就請女人笑納，嗬嗬。”

嘎珠輕視的一笑，用胡語跟掌櫃說了一句，高傲的回身就走。

一串清脆的胡語打斷了他們的低語，一個持鞭的紅衣女子正在杜書彥桌前劈裡啪啦的嚷著甚麼，那聲音委宛如黃鸝，語氣卻猛如鷂鷹。

杜書彥方想起家邊是管城而非雲墨，忙收斂形跡，道：“不過想起一個故交，你先去叫些吃的吧。”

掌櫃鬆了口氣，想著杜書彥給他省了大費事，忍不住多嘴一句：“那邊那年青人是美意，明日若雪不深，您還是趁早往大渡口去的好。”

蕭燕然攥動手裡的饅頭，輕歎了一聲：“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掌櫃在內心狠狠鄙夷了一把這個不知所謂的大族公子，賠笑道：“您身份貴重，今兒趕了雪，委曲您在小店一晚，這位野利合是小店的常客，小店的買賣常日都靠他照顧，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那端王那邊？”

“捨不得啊，”懶懶的撫摩著茶盞，卸下了“富商公子杜仲”這張皮，杜書彥身為翰林編修的風雅之氣劈麵而來，而又有多少人曉得，他便是天子直屬奧妙構造“靈樓”的領袖之一。

“也難為你了……上麵冷，叫小二送點吃的上來。”

“不消不消，小生如何敢當……”杜仲還想客氣一番，可那女人早坐回野利稱身邊，看都不再朝他看一眼。

“離走前雲墨還說，公子你必然用不慣這個。帶著昔日用的兔毫不就好了，”管城見他如許，忍不住嘀咕道。

中年人手一緊，筷子啪嗒回聲而斷：“蕭燕然，弄清楚你的身份。這一起你還算誠懇，以是爺給你臉，彆臨了冇了了局。”

“是。”

“哎呀，莫非就是書裡所說的綠林人？”

廳堂裡的爐火垂垂暗下去，明滅的紅炭另有些餘溫，客人們酒足飯飽，天然也紛繁的散了。

杜書彥看看那隊胡商，又看看老張頭幾個，手掩著唇悄聲向掌櫃問道：“這幾個胡人各帶兵器，連女人都這麼短長，那邊幾個，看看他們手上的老繭，也不是甚麼善茬，掌櫃的，你這該不會是黑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