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幾時，隻聽得船頭的阿碧漫聲唱道：“二社良辰，千家天井，翩翩又睹雙飛燕。鳳凰巢穩許為鄰，瀟湘煙瞑來何晚？亂入紅樓，低飛綠岸，畫梁輕拂歌塵轉。為誰歸去為誰來？仆人恩重珠簾卷。”

這邊水麵上滿是菱葉和紅菱，清波當中，紅菱綠葉，素淨不凡。阿碧順手采摘紅菱，分給世人。

燕子塢，慕容家會客大廳。

第二天，池水墨一襲碧青錦袍，與身背長劍的卓不凡站在曼陀山莊船埠等待，未幾時，隻聽得欸乃聲響，湖麵綠波上飄來一葉小舟，一個綠杉少女手執雙槳，緩緩劃水而來。

不過，這水路但是龐大非常，一眼望去，滿湖荷葉、菱葉、蘆葦、茭白，都是一模一樣，兼之荷葉、菱葉在水麵飄浮，隨時一陣風來，便即變幻百端，就算現在記得清清楚楚，頃刻間局麵便全然分歧。

“是，公子！”

入了舟中，池水墨微淺笑道：“不知這小娘子是公子府上何人？該當如何稱呼纔是？怎生和鄧莊主一起前來？”

池水墨聽她歌聲唱到柔曼之處，不由得迴腸蕩氣，阿碧一曲既罷，向幾人笑道：“唱得不好，客人勿要笑。兩位大爺，向左邊小港中劃出來，是了！”

阿碧道：“這裡去燕子塢琴韻小築，都是水路，便由我盪舟相送，好伐？”她每問一句“好伐”，都是殷勤探聽，軟語籌議，教人難以拒卻。

阿碧臉上微微一紅，笑道：“拿我的歌兒來比水紅菱，目前倒是第一趟聽到，多謝公子啦！”菱塘尚未過完，阿碧劃著小舟從一叢蘆葦和茭白中穿了疇昔。

池水墨心道：“想不到江南女子，一美至斯。”這少女也非甚美，比之王語嫣很有不如，但八分麵貌，加上十二分的和順，便不遜於非常人才的。

按說劃了這麼久的舟恐怕普通女子早就冇力了，可這阿碧卻還是精力飽滿，涓滴不見怠倦。

“不錯，百川說得對，善惡宮勢大，我們能不獲咎最好就不要獲咎，不然於複國大業倒黴，當然，如果那冰尊不知進退，我姑蘇慕容也不是泥捏的，拜帖不是說不喜好場麵麼，百川，明天你就和阿碧去驅逐他。”穿淡黃輕衫，腰懸長劍的青年人淡淡叮嚀道。

她一口姑蘇土白，本來不易聽懂，但她是武林世家的侍婢，想是平素官話聽很多了，說話中儘量加上了些官話，池水墨和卓不凡等尚可勉強明白。

那舟中還站著其中年男人，隻聽執槳的少女得口中唱著小曲，聽那曲子是：“菡萏香連十頃陂，小姑貪戲采蓮遲。晚來弄水船頭灘，笑脫紅裙裹鴨兒。”歌聲嬌柔天真，歡騰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