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中的李無瑕思及此處不由得暴露酸楚而欣喜的淺笑——兄長安好天然是萬千之幸,隻是現在這時景如此艱钜,不要說報仇複國之類遙不成及的念想,眼下便是想方設法律兄長能夠安然逃脫監獄也是千難萬難之事。
尉遲芳將李顯宗父子三人送出宮外,返身回到明陽宮大殿時,見李無瑕還是神情懨懨地坐在那廂不言不動。尉遲芳隻當她久病新愈,勞乏了這麼一陣子精力上有些支撐不住,便上前款款說道:“殿下但是乏了?奴婢這就讓他們順轎過來送你回我們靈秀宮去歇著。”
李德懋那邊也恐怕mm當真已忘了當日之語,隨後便又說出了兄妹二人之前的商定——桃杏繁花滿枝之時,郊野西山踏青而去。那本是去歲夏季時他們兄妹間約好的事,誰知厥後羌兵大肆犯境,這一約竟是遙遙無期,再也冇有了兌現的日子。
李無瑕微微一笑道:“這位大人說得好,不過既然我並無你們羌國的位份品級,那也天然並非貴國皇後孃孃的臣屬或者奴婢,此時自稱為‘我’,想必也冇有甚麼不當吧?”那女官給她頂得噎了一下,神采變了幾變,半晌方嘲笑道:“你這話說得好!我們就走著瞧罷,我倒要看看一個階下囚還能再放肆幾日!”她這話說得極其過分,尉遲芳按捺不住當場反唇相譏道:“我們公主殿下向來都是正宮嫡出的金枝玉葉,便到將來也是你們這宮裡的主子,你算甚麼東西,也敢在這裡出言不遜?”
莫洛嬤嬤隻看了她一眼,並不答話,先來到李無瑕麵前屈膝行了一禮道:“奴婢拜見公主殿下——我們皇後孃娘有請公主殿下,奴婢怕她們說不清楚,便本身走過來看看。還請公主殿下馬上疇昔,也免得有勞皇後孃娘久等著。”
李無瑕“嗯”了一聲,彷彿有話要說,但言到嘴邊,到底還是嚥了下去,隻略向她點了點頭。尉遲芳當即叮嚀服侍在旁的寺人備轎,本身則上前親手幫著李無瑕披上厚厚的狐皮翻毛大氅,將風兜嚴嚴實實地繫好,再拿來銅手爐和棉手籠;正在一層層地穿戴著,俄然門簾一挑,有個打扮非常富麗的羌國女官趾高氣揚地走了出去,衝著李無瑕大聲叮嚀道:“李氏,我們皇後孃娘要見你,還不速到鳳翔宮來見駕?”
以是兄長這事臨時還冇有找到奉告尉遲芳的機遇,說不得隻能走一步算一步罷了。至於朵蘭本日的俄然發難,這倒本來就在料想當中的,李無瑕並冇有多少心機情願用在朵蘭身上——在宮中久了,早已看多了一個女人對於另一個女人的各種手腕,但是那又如何?疇前她未曾害怕過元頡,因為早已決意一死。而現在,既然還活著,並且有了必然要完成的事,又有甚麼樣的屈辱、折磨或侵犯是她不能安然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