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時候，夜奔雷便低頭去嗅一嗅地上的雪獅子，想是也發覺到後者將不久於世吧，這馬兒喉中嗚嗚兩聲，收回了低低的哀鳴。狼目歎道：“多好的馬兒呀，就連夜奔雷都捨不得它，可它如何就這麼倔呢！”

如果能再碰到一個新的仆人，或許它還會有幸運的能夠吧？還能夠如往昔普通縱情馳騁在疆場之上……隻要想到能夠還會有那一日，李無瑕便感覺本身即使幾日以後身首異處也算得是了無遺憾了。

李無瑕踉蹌著下了肩輿，跌跌撞撞疾奔幾步來到馬前，伸臂就抱住了馬脖子落下淚來。那雪獅子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裡也是淚水滾滾而落，隻是它委實過分衰弱，四腿不住地顫抖難以站穩，隻支撐了半晌後畢竟還是哀鳴一聲又倒在地上。

元頡本身的坐騎夜奔雷乃是一匹滿身烏黑透亮的大宛名駒，它就拴在中間一欄的馬槽之上，這馬兒老遠看到仆人前來，早就樂得刨蹄揚脖，一聲聲噅兒噅兒直叫。狼目上前將它的韁繩一解開，這匹馬就倉猝快步跑到元頡身邊，將腦袋和脖子偎著他不住地挨挨擦擦，顯得親熱之極。

她如許想著，伏在雪獅子身上，悄悄撫弄著它的外相，口中低低地哼起歌謠來…………

元頡看看本身的夜奔雷，又瞧了瞧躺在地上的雪獅子，感覺這兩匹馬一黑一白望去公然顯得非常班配；想來朵蘭如果瞧見了必然也非常喜好，就隻看那李無瑕肯不肯來救這匹馬了——元頡驀地裡想起李無瑕的模樣，心中俄然出現一種奇特的信心：阿誰女人必然會承諾來救她的馬，必然會的。

聽她如許說，狼目倒也有些難堪，看了看馬廄那粗陋的頂棚和滿地的馬糞與汙泥道：“這……這裡又豈是住得人的處所？你當真要如此？”李無瑕點了點頭，淺笑道：“隻要能將小雪兒救活，便是姑息些也罷了，何況這幾日氣候還不甚冷，在乾草堆裡打發幾日也無不成。”狼目即使性子鹵莽些，卻也曉得她之前乃是堂堂一國公主之尊，何況還是天子和皇後獨一嫡出的公主，決然料不到她竟然肯為了一匹馬的死活如此委曲本身，是以倒不由得有些動容，慨然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先在此等一等，我這就去跟陛下請旨，我看你傷勢至今還是不輕，趁便叫太醫也到此地來給你診治診治。”

李無瑕也不嫌臟汙，本身跟著坐倒在馬廄的泥土地裡，不住地撫摩著馬兒的頭頸：“乖雪兒，好雪兒，我來看你了，你可不能死，你要活得好好的……”